“可是，咱们四个都得在报社里守着，谁帮咱们卖出去这些报纸呢？”汪雨秋的问题确实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有不少游散的报童，他们很乐意接活儿的。”周维回道。
“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太不人道了。”江梦寒心有不舍。
“世道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江小姐看来你还是不太习惯。”钟敬觉得这个女子太过美好，有些出尘得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他希望她早日认清现实一些，也好写出更深刻的文章来。
“让您见笑了。”江梦寒不改的温婉气度。
“不如咱们就去联系那些小孩子们，特别是没饭吃的流浪孩子们，咱们多出几倍的价钱，行吗？”汪雨秋也很难过，可是她知道这是必须面对的现世。
“他们一定会求之不得的，这对他们对他们的家人来说，都是好事啊。”江梦寒的心还是很痛，她一直不曾接触过一些社会上丑恶的东西，先前有父亲庇佑，之后有母亲，尔后是慕言的呵护，她到如今，不得不逼得自己去接受，去努力适应，这才是一个报人该有的心理素质吧。程家偌看得出她的心有不忍，了解她所有的矛盾和挣扎，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她会心地笑笑，这小小的动作没能逃过苏旸的眼睛，是从几时起，他们竟变得这样有默契起来？心，还是不经意地疼了，很细弱，细弱到不易察觉，但是还是疼了，是的，想要彻彻底底地放手，太难了，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怎能说放下就放下，爱她、关心她、注视她，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成瘾，改也改不了，戒也戒不掉。就像是鸦片一样，叫人不可自拔还无力割舍，他很累很疲惫，却也无可奈何。
“这几天一直忙着报馆的事儿，我都没有时间和你好好聊聊，学长。”晚饭后，江梦寒和苏旸在巷子里散步，出巷子不远就是国立中山大学，他们这几日晚饭后没事儿就爱去那儿走走，不过不同于前几日的是今儿就只有江梦寒和苏旸两个，似乎有很久了，他们都没有这样单独走走，单独说过话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苏旸先开了口，不知从何时起，他离她竟这样遥远起来。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原来在燕大的日子最惬意了，那个时候，只用忙着读书，天天只想着听课，只想着一切美好的事物，不用为现实太多的忙乱迷失得慌了手脚，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在乱世中跌跌撞撞。”江梦寒的话有几分无奈，更多的是听不出情绪的淡然。
“可是我们到底是逃不过这乱世的，就像我们无法背叛自己的信仰一样，只是，我们到底还是生分了。”苏旸的语气里有一种难言的无奈，轻飘得捕捉不住。
“什么话？谁说我们生分了？”江梦寒心里滑过一丝难言的难过。
“你身边已经多了一个比我更了解你更懂你的人了，我这个昔日的护花使者，就该退居幕后了不是？”苏旸说这话的语气极轻松，但隐忍着的却是无尽的难言和心酸。
“学长。”江梦寒走到苏旸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两个人相望了越有十来秒钟，江梦寒朱唇轻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身边有再多人，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都不会改变，也永远都不会被取代，我对你的信任和安全感高于所有人，包括慕言。”江梦寒定定地说着。
苏旸猛地一把把江梦寒揽进了怀里，“寒儿，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有多动听吗？就算不是真的，就算你只是在哄我，也足够我开心太久了。”
“学长，你不信寒儿吗？”江梦寒的小脑袋抬起来，想挣脱掉苏旸的怀抱。
“一会儿就好，寒儿，现在你离我那么近，我真怕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我真怕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苏旸絮絮地说道。
“学长，你比寒儿更没有安全感吗？”江梦寒软软的声音酥酥的，苏旸觉得踩在云端一般地幸福。
“不，我只是怕失去你。”其实，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苏旸心想。
“学长——”
“寒儿，我会做你永远的——朋友。”苏旸禁闭着眼，这样的承诺是一种讽刺也是一种自嘲吧，但是，只要她开心就好，只要守着她，他便拥有了全世界。江梦寒闭上眼睛，却止不住眼中那股酸涩的感觉。相见不如怀念，她心里想着何慕言，想着万里之外的他，不知此刻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
她对他的爱对他的迷恋简直就像鸦片，明知碰不得也不该再碰，可感情已经游离于理智之外，无法控制。他的呼吸，他的温度，还有他从背后环抱她的姿态，一切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她意识到学长正抱着自己，她心里明明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无言的安慰，可是还是像受惊的小兔一样挣脱了怀抱，她惊慌失措地躲避着他的眼神他的温暖，他的怀抱，他的一切，苏旸知道，她又在心里偷偷地想慕言了，他宠溺摸了摸她的头发：“咱们回去吧，很冷了，寒儿。”他一直都是在她身边的，在她身后随时准备伸出手来，向她。陪伴，有时正是抚平伤口消除寂寥的灵药。这一点，她明白，而他亦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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