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钟通电话的人，正是请将出山而未能得逞的老林。
老林的家在东滨市的石库门，是一栋建于1925年的青砖灰瓦的独栋小洋楼。
此时，老林正独自坐在他家客厅的老红木椅上，左手捏着摩托罗拉最新款手机。他面前是一张老红木茶几，他的右手边放着翻看过的中国证券报，还有一杯绿茶在冒着缭缭热气。
客厅里保持着老旧但高雅的陈设，深色的实木地板，暗红色的实木窗棱，黑红色的老红木桌椅。
尽管刚接听完小钟的喜报，老林也并不欢喜。他坐在这古香扑面的客厅中，全然像是一个张爱玲笔下的阴酷老爷。
当然，如果此刻林诗音已经睡醒，跑到老林跟前叽喳闹腾的话，老林则又会立马变成一个满脸笑容的慈爱父亲。
放下手机，老林双手端起报纸，目光刚落在第二版的财经新闻上，手机又在玻璃茶杯的旁边“嗡嗡”震动。
老林的眼睛爬出报纸，目光射落在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姓名居然是王跃进。
立刻的，老林就满脸欢欣。
他将报纸重又扔在茶几上，一把抓起手机，急急地按下通话键。
“老林，七点二十，有没有时间到一米阳光咖啡屋坐一坐？”王跃进问。
老林双眉齐挑，把轻快的笑声和话语一并发送向电波：“我准时恭候你的大驾。”
“林哥，早饭好了。”
中年女保姆穿着蓝底白花的衣服，站在客厅与饭厅之间的过道上，轻声说。
老林精神气十足，他站起身，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说：“我出去吃。你把诗音的行李准备好，九点半叫醒她，跟她说我会回来送她去机场。”
一米阳光咖啡屋坐落于六码头18号，到金鑫证券总部只有两个路口，步行的话，不会超过十分钟。
老林停好他的黑色奔驰轿车，走进咖啡屋的时候，王跃进已经在端着奶茶杯在悠闲独饮了。
因为时间尚早，咖啡屋里的客人寥寥无几。
“老林，早饭还没有吃吧？”王跃进问朝他快步走来的老林。
老林满面笑容：“刚要吃，就接到你的传令了呀。”
“我要赶着去公司开晨会，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点好了三明治和咖啡。刚上的，快坐下趁热吃。”王跃进指指自己对面的餐盘，面无表情地说。
老林非常领情，一坐下，就拿起不锈钢刀叉，一面切三明治，一面笑着问：“见缝插针的把我喊过来，王总，你不会是光请我吃三明治的吧？你的呢，你怎么没给自己也点一份？”
王跃进神情严肃：“我在家里喝了一碗麦片粥，胃不太舒服。喊你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人多，我不方便问。”
“尽管问。”老林放下了刀叉。
王跃进压低声音：“现在，你可不可以如实跟我说，为什么你一定要拍买下裘子良的别墅？”
话赶话的，他又笑着提醒：“不要说是为了升值，这个答案我昨天晚上是随口说的，只是表象。我要知道表象背后的原因，真正的原因。”
老林透过王跃进的笑容，读懂了王跃进没讲出口的话：“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如果我认同，我可以考虑帮你。”
“为了报恩。裘子良帮过我，没有他，很可能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拍买下来，如果某一天他能东山再起，想要再买回去，我愿意按拍买价卖还给他。”
老林不苟言笑，说得郑重其事。他眼里的感动和念恩，是奥斯卡影帝才能演得像的真情。
王跃进静静的盯着老林的眼睛，审踱片刻后，他信了老林眼神里的真情。
“什么忙，值得你这么还人情？”王跃进问。
老林尴尬一笑：“有点丢人，我能不说吗？”
王跃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暗想：“不说就不说吧。他能把感恩付诸行动，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王跃进拿出一张对折着的精美信纸，慢慢推到老林的餐盘旁边，也真诚地说：“打开看看。”
老林打开信纸，只见上面用钢笔字写着：“助你借箭，但不帮你操盘。另外，请不要告诉他人，包括玉珊。”
老林刚一抬头，王跃进就从他手中取回信纸，重新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然后笑着说：“如果我没有预计错，你找到小汪，就是对此的准备。”
“以咖啡敬你！”老林端起咖啡杯，举到王跃进面前，兴致勃发地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跃进端起奶茶杯，与老林碰了一下，小声说：“策略做好了，我会再给你打电话。在这里给你，或者是你定地方，都可以。每次的策略，我都只亲手交给你。具体操作，你跟小汪沟通。”
“行。我等你电话。”老林大饮了一口咖啡，苦香滋味儿让他眉开眼笑。
“要是有重大情况，我会打小汪的电话，用我自己的方式跟他聊。你慢吃，我去公司了。”
说完，王跃进放下奶茶杯，起身走出了一米阳光咖啡屋。
东滨市的莘桩地铁站旁边有一片私房。小钟把破旧面包车停靠在一处破旧私房的门口。
他脱下身上的司机服装，换上锃亮的黑色真皮皮鞋，把笔记本电脑装进一个黑色真皮公文包，推开车门，以一副精英派头下了车。
大步流星地走进地铁站后，小钟在售票口买了一张到鹿湾站的地铁票。出了鹿湾地铁站，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小钟径直走进鹿湾路156号的高档写字楼。电梯在18层停下来了。
电梯正对面的玻璃墙上，悬贴着气势磅礴的金绿色门头招牌：绿林地产。
电梯门开了，小钟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
一个身穿白色通勤装，脸描精致淡妆的长发美女，端着一个陶瓷茶杯，蹬着一双粉蓝色高跟鞋，正好路过电梯口。
她娇媚地冲小钟微微一笑，立足恭喊：“钟总早！”
美女手中的这个陶瓷茶杯工艺独特，手柄和杯身的底色晶润如玉，杯身上环围着一副仙境般的水墨山水国画，杯盖顶端的手捏柄是缩小版的泰山顶。
这是老林的专用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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