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没教养，姥姥和舅娘的话一句不听。不过就是让你二表哥过去帮忙，塞个人是多大个事儿。犯得着防的跟贼一样吗？你姥姥也是好心。”
于蕙岚原本奔波劳累一番后，人精神就不大好。浑身上下都有些倦怠，被阿娘这么一通吼，脸色难看了起来。只是并没有开口去同阿娘顶嘴。
瞧见于蕙岚不说话，柳春花只当她是理亏。声音更大了起来，当着柳老太太柳二媳柳三媳的脸，于蕙岚没给她半分面子，这会儿只觉得丢脸的厉害。自家的铺子，连大外甥进去做事，她这个当大姨说话还算不了数。
于蕙岚把两匹料子收到柜子中去，过些日子就能做新衣了，她记得家里从前还有两匹料子。加上这两匹，全家人的今年都能穿新衣了。
说了半天，于蕙岚充耳未闻。柳春花怒了，劈手就把料子抢回来。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不孝的女儿，你听我说话了吗？”
两匹干净的料子被柳春花往地上一扔，立刻就污了颜色。她原本就一个多月没回来，这屋子里也没怎么收拾，落了不少灰尘。
“你不是老早就不认我这个不要脸的女儿吗？什么时候又认回去了？”她很累，阿娘你有事儿没事儿别在她面前闹腾了吗？一心的为着柳家那群人，看着就觉得心烦。
一句话堵得柳春花说不出话来，指着于蕙岚的鼻尖“你”了半天都你不出个所以然来，愤然摔门离去。
总算是清净了，于蕙岚抖了抖床榻上的灰。倒在床上闭眼睡了过去，暂时把这些忧心事都丢到脑后去。
天黑后，到地里忙活于常谦也拖着一身泥水的回来了。柳春花因得柳家来人的缘故，一整日都没能下地去。瞧见于常谦累的脸都憔悴了，心中愧疚的很，晚上狠狠心，用柳家送过来的肉，煮了肉汤。
“谦子，苦了你了。”饭桌上，柳春花给于常谦舀了一大碗肉汤，轻声说道。
于常谦瞧瞧阿爹碗里几大块肉，自己碗里几大块肉，妹妹碗里什么都没有。只嗯嗯的摇头，就要给妹妹夹肉。
柳春花打掉于蕙岚手里的筷子。
“她在镇上吃的好着呢，不差这点儿。”
于蕙岚无所谓，镇上她是掌厨，吃的确实不错。阿娘炖的这肉汤，闻着就没什么食欲。
可于常谦不乐意了，这些日子阿娘与柳家人走的近他瞧在眼里。不知道说过多少次，阿娘都我行我素的。岚儿一回来就摆出这种脸色来，阿娘到底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岚儿，你在镇上辛苦了。来，多吃点儿，人都瘦了。”
没去接哥哥递过来的肉，她哪里瘦了。镇上吃的好，睡得好的。哥哥在家才是辛苦，比以往更加黑瘦了几分。
“叫你自己吃，不要给这个白眼儿狼！”柳春花沉声斥道。
于书生吞下几块肉，又喝了半碗汤。气力足了，重重的把碗搁下。
“吃不言睡不语的规矩都忘了？你还敢骂别人白眼儿狼？你自己才是最大的白眼儿狼，养不熟的！莫不是又想做十年前的事儿？把我的事业送上柳家之后，如今再把女儿的事业也送到柳家去？再闹这事儿你就自己滚回柳家，于家就当没你这个人！”
喘着气的骂完，于书生愤然离桌。柳春花的蠢傻，真是看够了。再这么下去，于家永无宁日。
柳春花呆坐在饭桌前，想留于书生又不敢开口。求助的看着坐着的两个儿女，于常谦摇摇头，爱莫能助，阿爹了不乐意听他说话。于蕙岚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放下碗筷屋回西房去歇着。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于家要这么待她？她勤勤恳恳的做事，辛辛苦苦伺候着一家人。到头来她是白眼儿狼？要赶她走？
待于常谦也离去之后，徒留柳春花一个人坐在堂屋里。良久之后，她捂着脸小声的哭了起来，含糊的说着什么，也不敢大声儿。
在西房里坐了一会儿，于蕙岚还是不忍心。阿娘这个人，容易听信他人言，还爱钻牛角尖。阿爹恼的是她又和柳家人搅和在一起，算计于家的东西。她未必能听得出来这里头的意思。
到堂屋的时候，无外乎的瞧见阿爹同哥哥房里的灯都是亮的。想来他们也不放心，唉，可惜阿娘的性子。
“阿娘，你且明白，你如今是于家人。”于蕙岚吸了口气，双手环胸，倚在门边，清冷着声音的说道。
柳春花抬起脸来去看于蕙岚，她这会儿不大敢生气。若是于书生真的把她赶出去了要怎么办？
看着阿娘脸上的惊恐和害怕，于蕙岚觉得有些悲哀，阿娘在阿爹的面前卑微的近乎低贱。
“阿娘，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前，你断送了阿爹的这一生的事业。只是听信了柳家人的一面之词，让阿爹落得如此下场，再也不能教授学生。”
她相信阿娘还是深爱着这个家的，只是当年她误认为为了嫁给阿爹。柳家分文未收，白养了这女儿而心怀愧疚。
再者，柳老太太什么手段，早已见识过了。以阿娘对她还抱有的亲情的幻想的心理，柳老太太三句两句就把人哄得团团转。
“你不知道当年的情形，你四姨你四姨她——”
于蕙岚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当然知道，当年四姨得了肺痨，不赶紧救人四姨就会死。可是，阿娘，四姨的性命重要，阿爹的事业就不重要了？柳家为什么不出一分钱来给四姨看病？等四姨好了，就一百两银子把四姨卖给别人做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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