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神女岿然不动。
“你想要替那个百里族的女子讨回公道？”
但是叶玄月却摇头，但是她接下来的话语，却让金桂神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因为叶玄月开口说道。
“不。她的公道，不用我帮她讨回，自然而然有人帮她讨。”
她所指之人，正是百里干戈，而金桂神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的神情有了变化，她盯着眼前的叶玄月，却听见叶玄月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百里干戈同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想来，那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应当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才对。”
“但是你不该将无辜者牵连进去。”
金桂神女的情绪却有了起伏。
她听着叶玄月的话语，沉默半晌，然后她发出了低低的冷笑声。
“无辜？”
“她怎敢说她无辜。”
“当年……百里族将她许配给百里干戈，她为何不抵死反抗？说一千到一万，她从一开始，便也动了争夺的心思，如今倒是粉饰太平，显得她如何大义凌然——明明不过是仙界的一个普通女子，她同我如何能比？”
叶玄月看着金桂神女眼中的锐利，她却摇头，然后缓缓说道。
“可是，那是同百里干戈一起，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姑娘。是他的同族，同他亲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可曾想过，其实你才是那个外来者？”
“若是没有你，纵然他一生留在百里族，看不了神界的风景，但是也许他想要的，就是这般的平安喜乐，而不是同族人永隔，背负浓郁的愧疚过这一生？”
“就算他修炼到再高境界，他失去的一切，永远都无法弥补！”
金桂神女猛然抬起头。
“如何不能弥补？”
“当初，我是真真切切想要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可是他百里干戈是如何对我的？”
“他心里头只有百里族，只有百里长缨！”
“在他心里头，我永永远远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难道同我在一起，还弥补不了那些缺陷么？若是没有我，他如今早已经是黄土一柸，早已经神魂俱灭，在仙界灰飞烟灭——我带给他的这一切，难懂还比不过一个区区百里族，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百里长缨？”
叶玄月的眼神之中，却夹杂了一丝淡淡的悲哀。她冷静地开口说道。
“所以……你才动用秘法封印了他的记忆？”
“你想要让他忘记百里族，忘记百里长缨，是不是？”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他将一切想起来，会是怎么样不堪的局面。你从未想过这一切，你只是固执的，任性地想要将百里干戈留在身旁。”
“你这样的做法，根本没有将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人看待！他是活生生的，他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识——他也有他想要守护，不能放弃的东西，但是在你眼中，只要他留在你身旁，他的其他一切念头，都可以被抹杀掉。”
“你抹杀掉百里族的百里干戈，只为了成全自己。”
“他即便成为了神界的贺兰神王，但是他始终还是想要追溯自己的根源。”
“再厉害的封印，也有被破解的那一日。”
“他记忆苏醒，却发现百里族已成往事，百里长缨为了他而身死，你可曾想过半点他的感受？”
叶玄月的声音起初还是平静的，但是等到她说到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叶玄月——是这一切的见证人。
她看着眼前依然高高在上，仿佛不可一世的神女，瞧着她的神情逐渐暗淡下去，然后叶玄月轻声说道。
“只要得到他，哪怕他从不快乐，也没关系么？”
金桂神女死死咬紧嘴唇。
口腔之中弥漫开铁锈一般的血腥气息，她从未想过，她居然会被一个少女质问到，哑口无言的地步。
但是她胸膛之中，却有一口倔强之气，支撑着她，她的声音，更是斩钉截铁！
这涉及她的道，她若是承认她错了，她便泄了那一口气，所以她绝不会承认她做错。
而且——
还轮不到这个丫头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
“我们之间的事情，同你又有何干系？”
“是，我的确封印过百里干戈的记忆，但是当初他那般痛苦——我若是不封印他的记忆，他的情况那样糟糕，很有可能在下界便要衰竭而死！”
“我绝不后悔我当初的决定！”
“除了此事，我并未对不起他过。是我让他能够突破仙界的禁锢，飞升到神界来，也是我暗暗地帮他打点，让他成为神界赫赫威名的贺兰神王。”
“他从仙界而来，若不是我，他早已经死了！”
“我救了他的性命——他是如何回报我的？”
“他欺骗我的爱情……从头到尾，他心里只有百里长缨！他只有同他青梅竹马的百里长缨， 不惜同我反目成仇！”
“我对他的爱，成为了他狠狠伤我的利刃！”
对面的女子，声音偏激无比。
而叶玄月的脸庞之上，却浮现出了一丝奇特的古怪神色，说不清是悲悯还是同情，她定定地看向金桂神女，声音却让金桂神女心底涌上了巨大的恐慌。
“你以为……百里干戈是故意欺骗你？”
“你难道以为，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么？”
金桂神女看向叶玄月。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叶玄月凝望着眼前的神女，她的睫羽轻轻的颤动，然后她低声说道。
“他最大的遗憾，便是他喜欢你吧。”
金桂神女的身体震动，她眯着眼睛打量眼前少女，声音之中，带出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慌张。
“你说什么？”
“胡说八道！”
“他若是当真爱我，为何当初要离开我？”
“我明明什么都愿意给他，可他离开的时候，却坚决无比，根本没有半点迟疑。”
“纵然他记忆恢复——可是他离开我，明明是因为，他爱着百里长缨！”
叶玄月觉得眼前的金桂神女有些悲哀。
她居然认为。
百里干戈从未爱过她么？
叶玄月低下头，她轻声说道。
“因为他无法接受你做过的事情。”
“他接受不了你封印他的记忆。”
“接受不了你同他一起间接害死百里姑娘。”
“接受不了百里族的消亡。”
“也接受不了……你害死自己的亲生妹妹！”
“他接受不了，爱上这样一个狠毒之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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