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你在这边聊了，你赶紧进去，不要让月儿一个人，还有把你的狗牵走。”
说完，秦苗苗直接转过身去，叶岚却突然叫住她，“秦苗苗，你难道就不想大黄和阿黑吗？”
她说过，叶岚就是她的灾难，这个男子知道她所有的弱点，每次都一击即中，连她的伪装都能看得清。
秦苗苗的眼中似乎飘过了那几年的疯狂，幽幽不见底。
大黄突然出声叫了一下，她眼睛上迷了一层雾，“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我都不想再想了，叶岚，放过我吧。”
大黄和阿黑乖巧坐下，喉咙里嗯哼出声，像极了小时候的模样。
叶岚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才低下头来，“看来今天不是很合适。”
小时候，秦苗苗曾被寄养在寺庙，那时候她每天沐浴佛光，以为佛就是她此生的指引,却不知佛光也需有人渡。
湛清寺里有一棵银杏树，枝繁叶茂。
每当天不亮，鹤归大师就会把上面的红布条摘下，浸在水中，约莫一刻，然后再取出来。
她好奇心从小就重，跑去问他，为什么日日如此，鹤归大师告诉她。
他不愿人世俗愿布尘。
后来，秦苗苗也跟着帮忙，起得一天比一天早，直到大师再也没有起来的那一天，她也照常步了他的后尘。
天光还未撞破，寺庙清幽之地，虫鸣都寂寂。
银杏树长得越发高大，秦苗苗从后院取来木梯，彼时她长得瘦小，一个木梯几乎压垮了她整个肩膀。
好不容易把梯子搭好，秦苗苗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看了一眼不远处，鹤归大师的屋子里黑黑一片。
她有些疑惑，他从不迟来的。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她顾不上许多，拿着灯笼几步攀上了梯子，小胳膊小腿挂在树上，将上面的红布条一根根取下来。
忽然，一根红布条从她的手里坠了下去，明明轻飘飘没有重量的东西，她却在那一瞬间感到心下也一沉，仿佛堪破天机一般。
“情姐姐，鹤归大师圆寂了。”远处一个小和尚循着这边的光跑了过来，圆圆的脑袋一晃一晃的，晃得秦苗苗眼睛生疼。
她几乎是循着木梯跳下来的，脚步在那根红布条上踩了一下，提着灯笼奋力朝那个黑黑的房间跑去。
一阵脚步声从某处走来，天光恰好露出，一道深幽视线嵌在那根红布条上。
来人弯腰捡起来，目光滞顿片刻，抬头去看那道小小的身影，只余一点灯笼的光在眼底影影绰绰，虚晃不去。
他喃喃念着红布条上的话——
缘尽，你来，这便是我的禅。
落款南炫夜。
离开乌州的前一天，秦苗苗又光顾了一次少朝天峰。
峰尖撞破天光，天边似乎被什么撕开，她站在小道上，以怜悯的视线俯瞰着眼前的一切。
忽地，大地张牙舞爪起来，银光闪烁的尽头是一辆疾驶而来的马。
犹如猛兽过境，弥空山峰彻底被摧毁，而当她定睛的时候，却发现在那马上的不是别人！
竟然是她自己！
“啊！”
秦苗苗从噩梦中惊醒，脸颊上滴着冷汗，瞳孔莫名张大。
周围白茫茫一片，她依旧置身于秦府之中，可梦里的一草一木，甚至连她的呼吸都变得格外真实，从她记事开始这个噩梦似乎就一直缠绕在她的身上，辗转来回间早就成为了她身上的一道烙痕。
人在恐惧的时候，肾上腺素会急速上升，心跳和血液流速都会变快。
如果不是她了解过医学方面的知识，恐怕早就被自己身体上的变化给活活吓死了。
秦苗苗稳定了一下心绪，刚想下床，就被门声扯住了脚步，她循声看过去，“是谁？”
门外传来一道清淡声音，虽说隔着墙，但秦苗苗却瞬间捕捉到了声音中的特殊，就像一道汩汩流水淌进干涸过道中一般。
她将手按在胸前，随后走到门边，“是谁？”
“请问是秦苗苗小姐吗？”
“我是，怎么了吗？”
对方咳嗽了一声，门外头似乎有交谈声，秦苗苗没有在意，只是心下有些紧张。
前后动作不过一刻，那边还是没有传来声音。
秦苗苗主动问道：“还在吗？还在吗？”
那人好像是刚刚想起秦苗苗的存在似的，不知道是因为外面风声太大还是怎样，那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喑哑，“秦姑娘，我是南安南少爷府上的小厮，一个月以前您和世子爷来我们这边看了一下，要我们主子交出令牌，您如今还要是不要？”
秦苗苗眼睛里闪过一丝沉钝，“如果我们不要了的话，南大公子那边是不是不好办？”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秦姑娘，您和世子爷还是来一趟吧。”
“好。”
等那人走了以后，秦苗苗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青禾叫过来，只是青禾还没有来。
秦苗苗没来由地缩了一下脖子，后背跟着有些发凉。
咚咚，两下敲门声，恫恫，两下心跳声。
她下意识直接从床榻上站了起来，然而房间外再无声音，秦苗苗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与生俱来的求生欲迫使她丢下了手头上的帕子，直接从房间内跑了出去。
大街上，人头攒动，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眼底的兵荒马乱。
她的视线迅速朝四周扫视着——
手拿扫帚的布店老板娘、瘸腿的卖肉大爷、穿梭其中的哭泣不断的婴孩，所有的一切在秦苗苗的视线中都变得诡异起来，她的胸腔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喷涌而出，而脑袋却变得愈加昏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挤压着她的头。
到底是什么？
是……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秦苗苗躺在床榻上，床下的郎中看了她一眼，“秦姑娘，你醒了？”
秦苗苗头还有些疼，她撑起身子来，问道：“我……我怎么了？”
“你身子有些不适，大抵是因为闻了什么花才导致头晕，不过你放心，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难道是中毒？
秦苗苗疑惑，怎么会中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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