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试探着道：“我这边没有你不少事办着都不顺手，我就等你赶紧回来，好帮我办事呢。”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南炫夜就直言道：“将军，经此一事，我有颇多感触，从前只顾着建功立业，却不想忽略了家人，此次伤好，我只想多陪陪家人，希望将军能够允许我卸下官职。”
众人都是沉默。
符升平亦是脸色一沉，好半晌方才开口：“炫夜，你不要冲动，走到今天地步不容易，你若是卸去官职，之前的打拼就都白费了。”
高博松也道：“正是，你从一个小兵成为威武将军，是你付出了多少努力，怎么能轻易放弃？”
“南哥，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林安水虽然不懂军营的事，可是他也把南炫夜的努力看在眼里。
南炫夜笑着看过每一个人：“很感激你们如此劝我，但是我心意已决，我只看到了其中的繁华，却没有看到当中隐藏的危险。”
他只要想到这次险些连累娘子，就觉得一阵阵后怕，不光被打，甚至身怀有孕都不自知，若是因此失去孩子，他不敢想象娘子会有多伤心。
“炫夜，人生在世，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人或事，你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符升平语重心长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你若是心生畏惧，那在哪都无法宁静。”
南炫夜却摇摇头：“将军这话不对。”
符升平一愣，就听他接着道：“若是寻常百姓最多是家长里短的小事，怎么也不会闹出人命，更不会对我斩尽杀绝。”
“这……”
南炫夜想到什么，笑得讽刺：“正因为高处不胜寒，别人眼红乃至嫉妒，于是陷害诡计层出不穷，其实这些我都不怕。”
他怕的是什么？
符升平明白：“可是她不会在意。”
“但是我怕。”南炫夜陡然抬高了声音，又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希望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是为了我娘子，可如果有一天我平步青云的条件是必须每天承受随时失去她的恐惧，那么……我想还是算了。”
“炫夜，你……”符升平想要再劝，他觉得秦苗苗不是那种会怕的女子，她很勇敢，和别人都不一样，可这话他说不出口，不怕不代表不会死。
“你看，你也明白的。”南炫夜释然地笑了笑：“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我有孩子了，更不能让他生活在危险中，将军，对不起，辜负了你的培养。”
他说的如此清楚又决绝，符升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一时半会儿我劝不回来了，只好退了一步：“你可以不做将军，可你还是我的义子，我只有一个要求，常回来看看我，别忘了我这个老父亲。”
南炫夜本想拒绝，可最后一句话让他蓦然心软，沉默中点了点头：“我会的。”
符升平这才欣慰一笑：“那就好。”
只是终将离别，难免有些伤感，就连气氛都透着一股压抑。
最后还是南炫夜打破沉默：“将军也不必太在意，我还有两个人才推荐给您。”
符升平还是有些萎靡不振：“说吧。”
“程阳和李全都是不错的人才。”南炫夜带着他们有一段日子了，对他们也是相当了解：“程阳的武功好，为人踏实肯干，李全有头脑，而且忠诚，只要将军愿意带带他们，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程阳和李全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儿听了这话却都是沉默，半晌后，李全有些艰涩道：“南哥，当初是你说要带着我，现在怎么又不管我了。”
他也不是讨厌符升平，就是心里不舒服。
南炫夜笑笑：“谁都一样的，将军比我阅历高，懂得也比我多，他带你们一定会比我强。”
他都这么说了，程阳和李全还能说什么，沉默中，符升平叹了口气，想到他如此轻易就卸下这个将军之位，眼中便颇为复杂：“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重用他们。”
南炫夜刚醒不久，众人也不敢打扰太久，生怕再打扰到他休息，说了一会儿话溜告辞了。
他们离开之后，秦苗苗方才靠近，刚走过去就被他拉住手：“娘子，你的身子如何？”
“我没事。”秦苗苗握住他的手，心中终于踏实了：“孩子也非常好，安水都给我看过了，你就放心吧。”
南炫夜笑得温柔又疼惜：“辛苦你了。”
秦苗苗眼中都是甜蜜：“不辛苦。”
两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小夫妻有说不完的话，一起憧憬未来，一起聊孩子生下来该学什么。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上，秦苗苗恍然自己还没有给他检查伤口，忙取来纱布和伤药，解开纱布的过程中，她忍不住问道：“相公，今天做出这个决定，以后会不会后悔？”
“不会。”南炫夜的声音虽轻却很坚定。
“为什么？”秦苗苗将换下来的纱布放在一边，检查过伤口之后给他上药：“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地方，也很喜欢和军营里面的人相处，我不信你会舍得离开。”
正好她要将药瓶放下，南炫夜便顺手接过来，回道：“有了这样的经历，我就不会后悔，娘子，你知道在大牢里他们打你的时候，我就后悔自己不应该参军的。”
秦苗苗轻声道：“不疼的，都好了。”
南炫夜却还是心疼，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一阵阵抽痛：“我不能再用你来冒险了，娘子，不怕你笑我，我现在还很害怕。”
他怕会失去她。
秦苗苗抿唇一笑，忍不住心中泛甜：“你怕什么？你会保护我的，之前在大牢里你就有护着我，你的保护一直都在。”
她顿了顿，加上一句：“谢谢你。”
南炫夜却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他沉默了一下，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我以后会更努力的，我会养家，照顾你，照顾娘，你和孩子将会是我最大的责任。”
饶是已经老夫老妻，可是秦苗苗听了这话，还是有些害羞，心中又是蜜一般的甜，她没有回答，只是给他上药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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