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顶楼餐厅在深夜已经没有什么人, 只剩下轻柔的音乐响在耳边, 从落地窗凝望过去便是北京璀璨的夜景——这个中国北方这个最繁华的城市。
周景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直到落座, 他才轻声道：“变了很多, 都有些不认得了。”
苏杭在旁边闷闷地接话：“一直都是这样。”
他那么漂亮可爱，穿着干净的新衣服, 因为不高兴而露出了任性的表情，但清透的眼睛里除了委屈却没更多的恶意。
对于满心疲惫沧桑的人而言，如此新鲜的生命很容易就会令其自卑难过。
柏慕原脸上没有表情，手却在桌下重重的捏了下苏杭, 对周景微笑说：“你想吃什么？”
周景轻声回答：“随便吧。”
他不再直视别人, 低垂的眼底有着隐约的青色。
看起来就知道受过很多的苦。
苏杭别扭的对Waiter说：“我们喝粥吧，我想喝什锦粥。”
如此好消化的食物, 端上了勉强咽下去两口，周景便又放下餐具一动不动, 仿佛随时就要晕倒。
柏慕原担忧问道：“哪里不舒服吗，我给你约了医生明天检查, 先回房好好地睡一觉吧。”
周景貌似想吐, 忽然捂住嘴起身, 摆了摆另一只手便急匆匆的朝卫生间走去。
大帅哥刚准备跟去看看，就听苏杭冷冰冰的说了句：“坐下。”
柏慕原无奈：“小杭，你回家去吧, 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苏杭瞪着柏慕原质问：“他怎么会出狱, 他杀了人！”
柏慕原淡淡的说：“这只是意外。”
苏杭半点不信：“梁岳告诉我了, 他是终身监/禁，你撒谎。”
柏慕原早知会有这么一刻，便玩着小巧的银勺保持沉默。
苏杭凝视他几秒，恍然：“所以你才花了那么多钱吧，不顾公司发展抽出那么多资金，就是想买他出来。”
柏慕原抬起犀利的眼睛：“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杭咬住嘴唇，半晌才问：“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柏慕原轻笑了声：“你不要偷换概念，想和我吵架吗，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闻言苏杭骂道：“你当然没心情了，周景回来了你还管我干什么，他那么可怜，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你尽量敞开怀抱给他温暖，搂着他重温旧梦去吧！”
说完就扔下餐具站起身要走。
柏慕原拉住苏杭的手腕，破例解释道：“小杭，我们只是朋友。”
苏杭说：“才不是呢，他那么喜欢你，傻瓜都看得出来。”
柏慕原哭笑不得：“可我……”
苏杭打断他的话语：“我不信有个人原意为你去死，原意毁掉自己的一切，你就没有半点感觉，如果是谁为我做这些，那我这辈子都不会释怀的。”
沉默片刻，柏慕原轻轻松开他的手微笑：“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能释怀，所以我希望自己能对他好一点，苏杭你和别人也没什么不一样，拼死拼活的进入我的世界，却只肯接受那些让你舒服的东西，当痛苦来了，困难出现了，就来怪我的不是，我想……周景的事我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我也可以理解你的任何决定。”
很干脆的一席话，让还留有点小气焰的苏杭立刻软了下来，他嘟囔道：“我没有不能忍受，我……我怕你有了他就不要我了。”
柏慕原拉着苏杭坐下，很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我是这种想法，就不会向你请求在一起，你是我的爱人，他是我的朋友，这没有疑问。”
苏杭低头，闷闷地说道：“对不起，今天是我态度不对，我会试着对周景好些……”
柏慕原摸摸他的脸，而后在上面轻吻了下，语气温柔的说：“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令你如鲠在喉还要你笑是很过分的事，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苏杭的心情稍好，轻声道：“没什么，周景是你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
他们一如既往的亲昵而招摇。
手握着手坐在大厅里相视而笑，几乎吸引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周景步履蹒跚的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这幕，便再没有勇气向前半步。
伤痕累累的身体，麻木到疼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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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在什么时候都是忙碌的地方，空气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对所有生命一视同仁。
柏慕原陪着周景检查了整个上午的时间，最后送他去拍片，终于有那么几分钟的闲暇时间。
刚拿着打火机玩了片刻，叶大夫就嘱咐完同事从CT间走出来，轻声对柏慕原说：“这儿不能抽烟，过来一下。”
他们都是中学同班，自然彼此相识。
叶大夫抱着手问：“周景这是怎么搞的，全身下上没一处完好。”
当初柏慕原几个男生出了国彼此就没太多联系，时间流转，短短几年人和人竟然差这么多。
大帅哥简单的直言不讳：“他坐过牢。”
叶大夫点头：“难怪，他……被强/奸过，现在直肠的伤还很严重，肋骨和腿骨断了又接，胃出血，营养不良，先住院调养吧，一时半会儿肯定治不好。”
柏慕原诧异抬眸，转而又说：“恩，给他安排特护病房，我去办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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