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摇头：“没有, 她把侄儿扔给大哥之后就走了，前阵子才来过一次, 还是来要孩子的, 这几年从来都没来过。”
于林嘴唇颤抖了一下：“那我给大哥寄的钱也没收到过？”
于南皱眉，看着于林：“什么钱？从来就没有。”
于林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张灵把孩子送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三四年前了, 那时候阿冰还不到一岁。”
于林伸手抓住弟弟的肩膀：“那我欠的高利贷，大哥还了没有？”
“还了。你失踪之后，那些高利贷就跑来催债, 大哥一边带孩子一边摆摊赚钱, 还了好几年的高利贷利息，直到去年海哥来帮大哥，才把高利贷还上。”于南说, “那些借高利贷的特别凶, 经常跑来家里要债, 大哥被打了好多回。”
于林瞪大眼看着于南, 死死地咬紧了牙关,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都是真的。
于南想到大哥这些年受的苦, 他伸手揉了一下鼻子：“前段时间有人开车来撞大哥，车子都撞扁了, 幸亏大哥大难不死。还有人送了炸弹到我们家，你看那儿，新种上去的草就是炸弹炸过的地方。张灵说是你在外面得罪人了, 有人来杀我们报复你。”
于林突然发了疯, 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 声音异常清脆，然后又抬手抽了一个耳刮子，把于南都吓了一跳，他身后的那些随从更加震惊，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板怎么打他自己。
于路和海轩已经进了屋，没看到于林的动作。于南赶紧伸手制止了于林的动作：“二哥，你别这样，先进去把话说清楚。这里面肯定有很多误会。”
于林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他一向是个脾气倔强的人，自打他记事起，就再没有流过眼泪，这次的泪水既是悔恨的泪水，也是自责的泪水，难怪大哥说他要害死全家人，他说的一点都不为过，是的，他差点害死了全家人，他从来都没为这个家做出哪怕指甲大小的贡献，一直都是大哥的累赘和拖累。
于林进了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大哥，我错了，是我对不起大家，我差点害死你们。你打我吧，你骂我吧，都是我应该的。”
所有的人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刚才于路和海轩出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停下了碗筷，跟着出来看了，此刻都站在门口看着于林，包括什么都不知道的于冰。于路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于林：“跟我上来说话！”屋里这么多小辈，跪来跪去的像什么样子，于路说着抬腿上楼进书房。
于林起身，跟着于路上了楼。海轩看了一下，没有跟上去，对于南使了个眼色，让他跟上，于路站在楼梯上头：“阿海你也来。”
海轩进去的时候，看见于林坐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拘谨得像个犯错的孩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站在院门口时的自信和飞扬。他低着头，对于路说：“对不起，大哥，我真的不知道我给大家惹来了这么多麻烦。”
“你从来都是这样，做事横冲直撞，全凭一时兴起，不计后果，让我们这些人在后面帮你收拾残局，擦屁股。你欠了债，不还清就跑到非洲去了，讨债的追到我这里来要我还；你生了儿子，自己不养，还送到我这里来帮你抚养；你得罪了人，别人还要杀到我这里来报仇。我们到底是欠了你什么？不就是一个爹妈生的吗？”于路冷冷地看着于林。
于林的头低得都快要碰到茶几了，他惹出的所有祸事都由大哥给他兜着，他的好处大哥半分都没有享受到。于林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悔恨的泪水滴答滴答落在木地板上，他双手紧紧抠住膝盖，简直想把自己捅死。
海轩走到于路身边坐下，伸出手拍拍他的背，以缓解他激动的情绪。于路换了个话题：“回头再找你算账。你说你这几年都干嘛去了？为什么杳无音讯？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于林低着头小声地说：“我那时候认识一个在做劳务输出的人，他说去北非那边采石油，能有一万多一个月。我东拼西凑了一万五千块钱，交了中介费，到了那边，却发现是个骗局，那边根本就没有工作提供给我，中介公司也不管我们，中介费也不退给我们。我们去找大使馆帮忙，大使馆给我们办了半个月的暂住证，让我们自己去讨中介费，但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语言又不通。他们还叫了当地的人来打我们。我不甘心就这么被送回来，一分钱也没赚到，还亏了差不多两万块，就找个机会跑了，自己留在那边找事做。”
说到这里，于林接下来没有说自己的具体经历。其实想也知道，他独自一人在非洲，语言不通，又没什么本事，那日子真是怎么熬过来，没有死都不错了。
于林直接跳过了他在北非的经历，开始说后面的事：“后来我在那边碰到了一个生了重病的印尼华人，帮了他不少忙，跟着他到了西非开金矿。我运气比较好，买矿的时候帮他赌中了几座富矿，其实开矿的本钱都是他，我只是帮他打下手，他很信任我，就分了我一些股份。后来我自己又和当地的一个矿主合作，帮人家开矿，赚了一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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