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张旻，赵恒也没什么顾忌，“朕不过是将映雪封了贵人罢了，郭氏便恁多言语，朕难道要忍？”
“她是皇后，官家的作为，确有不妥，她这么说，才算是尽了做皇后的义务。”张旻道。
赵恒其实也知道，他不过是在迁怒罢了。
他昨日是思念二娘，这才会将伺候二娘的陈贵人叫过去，谁知道那女人这般大胆，竟敢爬上他的床。
可到底是伺候过二娘的人，他心中虽然厌恶，却也因为惦记着这一点，给了她这个位分。谁知竟牵扯出那么多事情来。
张旻原本并不知道这些，听了赵恒的解释之后，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倘若刘二娘自己在这里，绝不会轻饶了那个敢爬床的丫鬟的吧？官家竟还想着好生安顿，着实是……
不过这话他也不好说，只能道，“那官家如今要怎么处置？闹了这么一番，皇后已然占了上风了，想必也不会容忍陈贵人，官家还要继续包庇她么？”
赵恒却未曾回答这个问题，他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问道，“元弼，倘若朕要让二娘入宫呢？”
“官家说什么？”张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赵恒道，“我说，倘若我要让二娘进宫为妃，元弼是否会赞同？”
“官家怎的忽然想起问这个？自然是不能赞同的。二娘子的为人，臣自然是知晓的，但她在外的名声并不好听，许多大臣也知道她曾被先帝送出京，倘若她进宫，恐会生事，官家三思。”张旻道。
“你果真不赞同。”赵恒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因为就连他封一个宫女这样的小事，都会有人站出来管，何况二娘过去的名声又是那样？
他从前总以为自己做了皇帝，便能随心所欲，便能与二娘在一处了，可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好比今日自己说废后，那些朝臣们跪了一地，他便毫无办法了。
还有郭氏，自己不过封了个宫女，她便如此不悦，大闹起来。若自己要封二娘，怕是要人尽皆知了吧！
他忽然想到，二娘毫不犹豫的离开，是否正式因为，早早就看清了这样的情形？
“元弼，你一早便知道了罢？纵使朕登基了，也还是无法自主。你从前说，我只有登基了，才能与二娘在一处的话，也不过是哄骗我？”他问道。
张旻无言以对，良久才道，“臣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倘若官家不是想让刘二娘进宫的话，自然是可以的。”
“可朕许诺给二娘的，便是让她进宫，”让她为后。赵恒说道，“元弼，你说二娘时不时也早就已经知道，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她才会离开？”
张旻没有回答。到了此时，答案是什么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赵恒终于意识到，皇帝这份光鲜体面的工作，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要忌讳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多了。
赵恒心头发苦，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竟只有自己，直到今日才想明白。
可是他能责怪谁呢？张旻吗？可张旻也是为了他好，何况在当时的情形之下，那的确是唯一的一条路。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条路，其实是没有尽头的。
二娘还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自己，似乎连迎回她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
张旻见他的模样，有些不忍，便道，“官家，二娘子已经找到了，在大名府。”
“找到了？”赵恒的声音猛然提高，“她……她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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