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赵德明在澹然轩小憩，不是他自己叫人，别人是不该随意打扰的。
只是赵德昌这个主人不在，此前赵德明也交代过，还要回府，因此张顺子见时辰不早，便过来叫人。
他先是在门上敲了敲，没听见动静，猜想赵德明大约未醒，便又退出去，叫人准备了浓浓的醒酒汤，才端着回来叫人。毕竟这可是殿下的亲哥哥，伺候好了，绝没有错的。
推门进屋，屋里果然一片安静，张顺子无声的笑笑，正要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便瞧见了那一包点心。
——这东西方才是没有的。张顺子心中狐疑，也顾不上别的，连忙转头四顾。
就在此时，他听得一声嘤咛。的确只是轻轻的一声，却让张顺子整个人如遭雷殛。那……那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澹然轩里，殿下的床榻之上，竟然有一个女人！
但那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而今睡在上头的，是二殿下赵德明！
“哐啷——”一声，张顺子端在手中的碗，因为他无意识的疏忽，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深褐色的醒酒汤洒了一地，在地上氤氲出一块极为刺目的地方。
张顺子呆了呆，便听得帐幔里传出了赵德明还带着些迷茫和慵懒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单只听声音，张顺子便知对方如今是极为不悦的。但当此时，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女人是谁？又是怎么爬上二殿下的床的？二殿下自己又是否知情？
不！二殿下被送过来时，便已经醉迷糊了，必定是不知情的！那么就是那个奴婢胆大包天了！
二殿下醒来之后会如何？此事要怎么处置？那个大胆的奴婢又该如何是好，张顺子脑子里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赵德明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是谁？”这一回，声音是清晰而冰冷的。
芳甸抱着被子的一角，缩在角落里，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听到方才的声音，她就已经傻了。这个人……这个人竟不是殿下？可……能穿黄色，又睡在殿下床上的人……
芳甸心头一冷，额上沁出了一片汗水。她瑟瑟发抖，死死垂着头不敢去看对方，声音压得低低的，“婢子……婢子……”越是心急，却反而越是不知怎么说。这情形，着实有些难为。
赵德明“哼”了一声。虽然醒来发现自己床上竟有个丫鬟，有些吃惊恼怒，但理智却还是在的。
对他来说，睡了一个丫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让他恼怒的，是自己竟被个丫鬟算计了。再者，这丫鬟毕竟不是自己的人……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头疼。
赵德明坐起身，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看芳甸一眼，淡淡吩咐，“过来伺候。”
“啊？”张顺子一愣。幸而他平素就是个机灵的，立时便反应过来，虽然心下叫苦，却还是麻利的上前打起帐子，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赵德昌的新衣，“请二殿下更衣。”
赵德明见他还算镇定，眼睛也没有随便乱看，这才心气略平，下了床，伸开胳膊让他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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