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帝尊反悔，自家的小妖怪嫁不出去，苏小公子还是勇敢地挪进了圣殿。
苏长安一步一步往前挪着，挪到大概能看到燕归的地方，他停下了：“那什么……”
圣殿太大，以至于他的声音还有了回音，嗡嗡的回荡着，些许吓人。
苏长安觉得身上的凉气更盛了，硬着头皮走到了离燕归更近些的地方。
燕归正在批阅奏折，头也没抬，语气平静地问：“苏小公子有事？”
简单一句话，直接让苏长安胆战心惊地跪下行礼，然后这才敢说明来意：
“……陛下还说帝尊若是有空，可以一起去大梁过年，人多守岁热闹。”
“前些年天鸿帝尊丧期，帝尊没有好好过年，今年可以一起过。”
燕归没说话。
自从苏长安说凤寒初邀请他去大梁商量婚期，他的手就拎着笔没有再动了。
表面上看起来四平八稳，冷静若深谷的帝尊，其实已经在同一本奏折上滴了好几滴墨水。
过了好半天，他才尽量平稳了语气：“本尊知道了。”
苏长安原本以为刚才在殿外太过嚣张，惹恼了帝尊，等待的时候汗都把衣裳浸透了。
没想到等到最后，竟等到了帝尊的回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话送到了，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又行了礼，躬身向圣殿外走去。
没走两步，苏长安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
他很认真地看了燕归一会，语气坚定地问：“帝尊，长安就要您一句话。”
燕归抬抬手，示意他问。
苏长安说：“您会一辈子对小妖怪好吗？”
“以后不纳妃嫔，不让人欺负她，不让流言蜚语伤害她，危险时永远站在前面保护她？”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内心反而是很平静的，一点也不害怕。
说完了，他又很认真地看着燕归，等着他的回答。
燕归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问这些，略顿了一下：“你说的，本尊会亲自对女帝说。”
“本尊会让她先知道，然后写进婚约和旨意里，天地百姓为见证，退下吧。”
苏长安心里忽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是，长安告退。”
他走路的时候，高兴地都要飘起来了：“小妖怪挑了个好夫婿，真好。”
此后又过了几日，便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大梁的百官在这一日封存官印，关闭衙门回家过年，等到正月二十重新上值。
宸月在旧年的最后一次早朝上，给文武百官分发了年礼，又赏赐了御笔祝福这才退朝。
上御辇回宸月殿前，千双一溜小跑过来，贴着宸月小声说：“帝尊来了。”
宸月的眼睛刷地一亮，御辇也不上了，直接要往回跑，被千双一下拦住：
“陛下别急，帝尊去颐年园了，大概是和太上皇商议婚期，陛下的其他三位爹爹也到了。”
她这么一说，宸月更着急了：“那得赶快去呐，我想听听他们都商量了什么？”
千双和宫人们集体笑起来：“陛下啊，帝尊算是来求亲的，您一个待嫁小姑娘去听……”
“怎么了嘛，大家都这么熟悉了？”
千双说：“是熟悉啊，但是这样一来，搞得好像您多恨嫁一样。”
宸月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背着手坐上了御辇，正色道：
“那，就这样去吧，去的慢一点，就不显得朕迫不及待了吧？”
千双：“……”
其实我现在觉得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多大的区别。
宸月到了颐年园，也不让任何人通传，自己偷偷地溜到了书房外，开始听墙角。
屋里坐着四位爹爹，还有燕归。
燕归来了快一个时辰了。
他光听四个爹东拉西扯，连各地的民生都聊了一遍，就是没进入主题。
他心里明白，也不催促，就耐心地跟他们耗着。
耗到最后，四个爹都觉得自己过分了。
凤寒初看了步辰一眼，步辰又看苏轻云，苏轻云看玄墨——
玄墨：“……”
看不了别人，这种被出卖的时刻就只能自己上了。
他严肃地说：“臣等请帝尊来，主要是商议您和陛下的婚期。”
燕归点头：“本尊听说了，四位的意思是？”
玄墨看了另外三位看天看地看空气的爹，忍了半天才开口：
“帝尊命人占卜吉时，大梁也占卜，挑选一致的日子，便是帝尊和陛下的婚期如何？”
燕归说：“本尊同意。”
玄墨这回也不看另外三位了，直接提要求：“若是吉时太近，也请帝尊不要草率行事。”
“陛下的嫁妆还是在做公主的时候就筹备了，无论和使用都绰绰有余，不知帝尊……”
燕归一笑：“靖安公放心，婚仪是自本尊登基时就备下了。”
四个爹：“……”
够狠啊，小狼崽子！
燕归无视四道噼里啪啦的眼刀：“聘礼自不必说，各位尽管放心。”
四个爹心里堵的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简直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不过后悔也晚了，话都说出去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就这样吧。
两边约定下来，立马各自命了钦天监和帝尊宫的术士来，当着面占卜时辰。
很快，术士和巫师将算好的吉时分别呈送了过来。
“回帝尊，太上皇的话，明年九月初六日是大吉日，再有就得等到三年后了。”
燕归没说话，凤寒初神色冷峻：“后年大后年再没有吉时了？”
“后年日子风水刑克陛下，再往后刑克帝尊，倒是有吉时，就是不够吉祥。”
要不是有自己人，凤寒初都要怀疑这些人事先跟燕归串通好了。
他不情不愿地说：“九个月准备，是不是有点仓促？三年么，倒是绰绰有余……”
燕归用玄墨的话堵他：“靖安公不是说早就筹备了？”
凤寒初把眼一瞪：“……多准备点怎么了，朕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
燕归点头：“等阿月下朝……”
“下朝了下朝了！”
宸月咻地从窗口蹦跶着站了起来，举着手笑眯眯：
“我都听见啦，明年的日子就挺好，不必等三年，婚期就定九月初六日吧。”
四个爹：“……”
就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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