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省城的车上，少平唉声叹气。
“怎么一直叹气，晓霞给你要东西了？”田润叶问。
“要了，不过叹气不是因为这个，是另有原因。”
少平把给田晓霞举例子，说明平庸之恶，结果管不住嘴，说了不少现在正在发生，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反正大部分涉及案子、新闻、教育、医疗、农业等等，是结论在经济发展形成利益集团，利益集团又反过来影响舆论和政策制订，总之很多！
“你能想象得到吗？福军叔居然在院子里，不吭声听了一个遍！他是长辈呀，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孙少平怨念满满。
田润叶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还不是怪你多嘴，一说起来，嘴上就没有了把门的了，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看的……”
孙少平想了想，觉得也是。
去年一年，他基本上都是卖嘴，忽悠这个，忽悠那个，像是在传教一般。
“那好，以后就不说了，有一个账咱算一算……”
田润叶警惕的看着她，“啥事？”
“你给晓霞显摆什么？不是明摆着让她来找我嘛。”
“可我是故意的啊……”
“为啥？”
“我们是好姐妹嘛，当然有福同享啦。”
“你们‘同享’了，我呢？！还不是要跑断腿儿？”
“能者多劳嘛，要不，你开一家制衣公司？吴月琴很喜欢做这些，可以让她帮忙。”
田润叶的表现，不太正常。
“我哪有功夫做那些，再说了，这些都是精工刺绣，不是工业产品，很慢的。”
“你会有办法的，哦……”
“又来这套！”
“你好好努力，多表现表现，等回去，我好好奖赏你。”
少平不上当。
这些天，田润叶很欢实，也作得厉害，已经放了他好几次鸽子了。
“对了，给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润叶问。
“回到省城，忙完手头的事情，我还要再出去一趟。今年，我计划把所有的课题全做完，当初答应你要出名的，我得抓紧了。”
“还是算了，你现在够出名的了，再出名，我怕以后跟不上你了，被人给抢了，我可没地方哭去。”田润叶似乎言有所指。
“瞎扯！回村一趟，你最近变化很大呀，有些欢实。”
“想通一些事了嘛……”
“什么事？能不能说一说。”
“当然……不能！”
“不说算了。另外，我还想去南方一趟，那里建了开发区，要去看一看，如果有可能，我还想去一趟南岛。”
“去那里？”
“对！今年忙完，打算组建一些公司，铺展开一些项目，以‘外资’方式投资组建，会方便很多。我又没有关系，所以就借南岛那里‘外’一下。”
到省城之后，田润叶果然给了他一个大奖。
过了一星期足不出户的两人世界，学校就开了学，少平去学校报到后，就去了禾禾家里。
老乔早画出了一块地，用以给棉花育苗。
一个院子，种不了几棵棉花。
少平索性用配置好的营养土，加上塑料布，多做了两个苗床，给老乔种了两畦蔬菜。
一畦菠菜，一畦小白菜，在两畦苗床上，又划出一块儿地方，培育了几棵黄瓜、西红柿、西瓜、茄子、辣椒的苗儿。
等开春全移栽了，禾禾可以提前一季儿吃到这些东西了。
做营养钵很简单，把配好的营养土加水润湿，半干不干，手握成团刚好。
然后使用播墩器，像打蜂窝煤一般，打成一个个直径十厘米，长二十厘米的长圆柱，中间有凹坑用来放棉种。
营养钵一个个，密集的排在苗床上，点好棉种。
覆土，洒水，然后用竹弓撑起透明厚塑料膜，旁边用土压边，就算完成了育苗工作。
正这时，老乔回来了。
“弄好了？”
老乔不喜欢拿架子，少平也不拘谨，当成忘年交的朋友来相处了。
“是啊，晚上盖上旁边的草毯子保温，白天掀开草毯接受光照，天气暖和的话，掀开苗床两边透气，十天半月掀开洒一次水，再重新封上，有一个来月时间就差不多了。”
“农民来做，是不是太麻烦了？”
老乔很务实，知道简单才好推广的道理。
“集体来做的话，可以直接建育苗大棚，人能进去的那种，就会方便很多。即使分了田的地方，也可以几家合伙来做……再说了，对于有利于庄稼的事，农民是不怕麻烦的。”
“我听说，你弄了一个什么‘纱窗’理论？”
好快！
这么快就传到他这里了？
“那是跟一个同学聊天时乱说的，乔伯伯别当真。”
“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老乔仔细检查那些营养钵，嘴里却像背书一样，一句句把少平和田晓霞说过的话，说了出来——
“时代变了，原来的那些价值观，可能真的就会不管用了……”
“更何况，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些因各种原因形成的利益集团，会千方百计的去主动影响舆论，影响政策制订……”
“很快，这些滚滚红尘就会扑面而来，即使你不走，也会被裹挟着走……”
“所以，事到临头，要么去适应，要么防患于未然，打开窗户之前，先装上一面纱窗……”
……
“你看，我背的没错吧？”
“没……没错。”
“有何感想？”
“当官……真不容易！”
“呵呵……哈哈……哈哈哈……”老乔畅快的大笑起来，“你呀……”
“我觉得，你的那些提法都挺有道理的，尤其是你说的那四个途径，都是老成之言，很具有可操作性。”
少平道：“能……能用就好，我也是瞎想的。”
老乔背着手，突然问：“这育苗移栽，还能种菜？”
“好多都是，水稻不也是育苗嘛。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苗期营养充分，幼苗比较茁壮；二是缩短了大田成长期，能提前收获。蔬菜通过这种办法，可以提前上市，打个时间差，能多挣一些钱的。”
老乔点头，“有道理！你虽然张口生意闭口生意，但都是好生意，你跟乔旭说的有关教材和娱乐公司的事，我同意了！”
“我会帮他设计架构，在关键窗口，提前植入一些正向条件作为预警……”
老乔没有表示，却又突然说道：“冠亚传过来一些资料，全是关于农业方面的，他说是你给的……”
在来这里的路上，少平下过决心，不再大嘴巴说事了，可这……
Ps：上传了一章“纱窗”，是借跟晓霞聊天吐了一些槽，结果就被屏蔽了，没办法改出来，只好又补了这一章，情节上跨度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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