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被气得不轻，但是授匾已经没有东西给他砸了，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孟祁焕。
孟祁焕泰然自若的运用内劲，将茶壶茶杯放到不远处的小桌子上之后，这才揣着手，缓缓道：“你有一点说得很对，士族的确存在欺压百姓的情况，但是如今我们东翰国正在推行新制，将士族的特权削弱，还田于民。相应的，每年百姓要交的税也会比以前多一成。这样既能保护开国之处立了大功的士族，也能保护百姓的权益。”
“而且，若是我们东翰遇到灾年，一般都是各大士族筹措粮草，国库拨款赈灾，所以就算是灾年，我们也并不是很怕。”
“但是你们就不同了，如你所说，你们靠老天爷吃饭，大自然是最难以揣测的存在，所以你们每年都有人因为食物不足而饿死，因为衣裳不足而冻死。每年入冬前开春后，你们之所以大举入侵北方周边小国，就是因为没钱没粮，没法儿过冬。开春后又仗着大家都在忙着春种时候大肆抢劫粮食，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形容你们的吗？”
说到这里，孟祁焕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林枫那张黑下来的脸：“蝗虫！所过之处，无一存留的天灾蝗虫！”
“你可别以为是在夸你们，众所周知，对于蝗虫，每个人的态度都是恨而杀之，对于你们这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游牧部落，我们也是这个态度！”
林枫终于是忍不住了：“我们是为了部落！为了活下去！”
“你们为了活下去，却要夺走别人的生机，难道这合理吗？”孟祁焕反问：“郭义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追随，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会蛊惑人心？”
“当然不是！他是王的儿子！”林枫愤愤然道：“王的儿子总是有人追随，这没什么好疑惑的。”
“你不知道的是，郭义在和繁儿公主成亲之前，曾很长时间都在东翰国境内生活。他清楚东翰国的优势，也明白游牧部落的劣势，所以一旦有了机会，他便果断的投靠了东翰国。”
“这不是他软弱可欺，而是他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才是最紧要的。”
听了这话，林枫没有反驳。
其实在国都生活的这两个月，林枫逐渐也能明白东翰国强盛的原因了。华希县推行新制的事情不是秘密，林枫早就着人打听过了。而且华希县又建立起了那位祁王妃一手构造的滩涂盐田，百姓们的热情空前高涨。
他此次隐匿踪迹想要参加大朝会，其实为的就是这炼盐术。
但是孟祁焕却不给他说的机会，从二人面对面坐下对话开始，节奏就一直被孟祁焕带着走。
说到现在，就连林枫都快忘了，他这次来国都所为何事了。
“你应该知道我来国都的目的！”林枫不跟孟祁焕绕圈子，不听孟祁焕继续吹嘘东翰国的强盛，而是直截了当的抛出了这句话，等着孟祁焕接话。
谁知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孟祁焕耸了耸肩摊开手：“不知道啊，本王又不是你们游牧部落的人。”
“你……”林枫真是被气了个好歹！
孟祁焕前面说了那么多，难道不是在铺垫吗？
“我来，是为了你们的滩涂炼盐术！”林枫干脆直说了：“大王说了，只要你们愿意把炼盐术传授给我们游牧部落，我们愿意拿出五千头牛羊来换！”
听了这话，孟祁焕拍腿大笑，半晌后才堪堪止住笑声，仿佛翻页一样变脸严肃道：“小王爷真会开玩笑，我们东翰国哪里就缺五千头牛羊了。”
“你别不识好歹！”林枫沉下脸：“这五千头牛羊可是我们游牧部落一年下来一半的收入！要知道，在北方部落，牛羊就是硬通货！”
孟祁焕点了点头：“是你们的硬通货没错，但在我们东翰国并不硬。”
林枫眯了眯眼睛：“你当真不换？”
“小王爷说笑了，这滩涂炼盐术是国家重策，而且还是王妃研究所得，若是本王以五千头牛羊贱卖出去，只怕脑袋要保不住的。”孟祁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但是陛下此前和本王商量过了，大朝会上，会将滩涂炼盐术共享给番邦属国，如果游牧部落真的想要炼盐术的话，不妨签下百年契约，成为我们东翰国的属国也未尝不可。”
“祁王殿下可别欺人太甚！”林枫气得站了起来。
只是两个人中间的桌子已经碎了，这会儿林枫站起来，想拍桌子增加气势，却拍了个寂寞。
“本王并没有欺人太甚，只是你自己觉得本王欺你罢了。”孟祁焕也缓缓站起身，手揣在身前，神情懒洋洋的：“再者，五千头牛羊就想换滩涂炼盐术？你们游牧部落也太过天真了。”
说完，孟祁焕浑身杀气迸出，虽然整个人看着神色依旧慵懒，但是却给了林枫莫大的威压。
看着强撑着的林枫，孟祁焕冷哼一声，转身朝天字房大门走去。
“人啊，贵有自知之明，奉劝小王爷一句，别妄想空手套白狼了，不可能的。”说完，孟祁焕拉开包厢门离开了。
冷风灌进了天字房，林枫看着满地的桌子碎片，眉眼深深，丝毫没有面对孟祁焕的时候那种沉不住气的样子。
不一会儿，有人匆匆进门，关上天字房的门，走到林枫跟前急迫问道：“怎么样？”
林枫一脸不耐烦的指着碎桌子的狼藉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那人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丝不爽，但是很快压了下去。孟祁焕出去的时候，神色自然，大家都看不出来这次谈判到底是什么结果，他必须得问清楚。
“枫王子，您应该知道这次我们必须要拿到炼盐术！”
“拉金我问你，来的是祁王不是祁王妃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林枫皱着眉瞪着那个叫拉金的人：“祁王有多难搞你以为我不知道？”
拉金被这么一问，也有些心虚：“反正早晚都是要面对祁王的，早和晚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林枫气得又扫落了一桌子的物件儿：“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贬低我们游牧部落的！你这个蠢货！”说完，林枫气哄哄的冲出了天字房。
看着他的背影，拉金脸色沉了沉，杀意显而易见。
这个蠢货，留着他真是浪费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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