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刚才那个小书童的娘。”李月寒说着，一手搭在桌上，看着掌柜，道：“要是你能把这些绣样都收了，我可以把绣娘介绍给你，而且不介绍收钱。”
听了这话，掌柜的不由得皱起了眉毛：“我们布庄又不缺绣娘。”
“这位绣娘不仅手艺好，而且能吃苦，出货快，要价低，你确定不考虑考虑？”李月寒说着，把绣样往掌柜的面前一推：“这些绣样你说现在过时了，但是你也看得出，这些绣样不是新作的，实话告诉你，这些绣样原是那位绣娘前两年做的，那时候这些绣样可都还没时兴起来呢，你说，这笔买卖值不值？”
李月寒说的没错，在进布庄之前，李月寒特意问了孔书杰，知道这些绣样是他昨晚从他娘亲房间里找到的，至少是一两年的东西了。
经过一两年，这绣样还能保存得这么完好，可见汪兰的绣工十分不错。如果能做布庄的绣娘的话，汪兰应当能养得起孔书杰了。
她也不是想做好事，毕竟汪兰之前差点害了她。不过是看到孔书杰跟沐川一样一脸小大人的模样，起了几分怜惜，他既然想帮娘亲正名，她也就顺便做个人情了。
“绣娘是哪里人？你又是哪里人？”掌柜的毕竟开门做生意，该有的戒心还是有的。
“我叫韩悦，是一个月前刚搬到章宁村的村民。”李月寒大大方方道：“这位绣娘也是章宁村的人，至于是谁，你既然不跟我做生意，我就不告诉你了。”
听李月寒这么殷切的推荐绣娘，而绣娘却不是她，掌柜的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位绣娘既然不是你，你为何这么热络？”
“这你就别管了，你要是应了，这些绣样你就买下，我出个实价，凭这绣样的手艺，一百二十文最低价，你要了的话，下回赶集我还让这绣娘做新样子给你，你要压价，我就去别的布庄。”
李月寒一番话下来，掌柜的目瞪口呆：“姑娘，你这口才不做生意可惜了。”
“我不做生意，我啥也不会，这绣样你要不要，不要我走了。”李月寒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就要起身走人。
“要了！”掌柜的一咬牙应了下来：“一百二十文，这绣样我都要了，下回要是还有这样的质量，我高价收，你跟那位绣娘说，她的绣样只能卖我一家。”
“那不行，”李月寒一口回绝：“我都说了，这位绣娘能吃苦，出货快，要价低，你要是不打算聘她的话，那她肯定不做你一家的生意，毕竟你们每个月收的绣样有限，就做你一家生意，她岂不是要饿死。”
李月寒说着，笑眯眯的看着掌柜。
虽然不知道汪兰自己怎么想，但是李月寒觉着，她出卖身体是为了养儿子，那既然要站着赚钱，自然是不会推脱她儿子帮她找的差事。
况且汪兰的绣工的确很不错，李月寒觉得掌柜不会拒绝。
果然，在李月寒这番话说完后，掌柜的咬了咬牙，数了一百五十文递给李月寒：“先说好了，我多给你三十文，为的是绣娘，不是绣样，要是我回头收不到新的绣样，仔细我喊人打到章宁村去。”
“放心吧，我做事讲诚信，刚刚还卖了两个地龙给码头的关爷呢。”李月寒满意的把铜钱串成一串，留下绣样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掌柜的愣在原地。
我曹！这姑娘居然能把东西卖给关爷！
出了布庄大门，李月寒把一百五十文悉数交给了孔书文，终于见到这个孩子脸上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我娘的绣样！能卖这么多钱吗？！”孔书文惊喜的看着李月寒。
“我卖的不仅是你娘的绣样，还有你娘的手艺，”李月寒说道：“虽然我看不上你娘，但是你娘的绣工确实好，你又真的想为你娘正名声，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你娘应了绣娘的差事。”
“里头的掌柜说了，下回赶集你娘还得出十五个新绣样。要是质量还这样好，掌柜愿意请你娘做绣庄的绣娘，我估摸着，你娘应该不会拒绝。”
听了这话，孔书杰把钱往书箱里一放，抬头认真的看着李月寒，道：“韩婶婶，你能陪我去书院一趟吗？我想跟夫子请个假。”
孔书杰的目光十分认真坚定：“今天布庄的事情，我想亲自去跟娘亲说。”
见孔书杰一脸认真，李月寒收回了手，笑道：“我还发愁要怎么劝你娘呢，怕她觉得做绣样太辛苦了不愿意，要是你去劝你娘的话，她应该不会拒绝了。”
“谢谢你，韩婶婶。”孔书杰打从心底里感谢李月寒。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跟着孔书杰到了学堂，看孔书杰交了束脩，又帮孔书杰跟夫子请了一天的假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还好离开玉月布庄的时候李月寒就把要给灵犀买的衣服和布都买好了，没有再耽搁时间。
出城的路上又沿途买了一点肉和粗盐还有粮食，李月寒就领着两个孩子坐上了荣叔的牛车回到了章宁村。
把东西都拿回家放好后，李月寒跟着孔书杰来到了孔家。
还没进门，李月寒就看到汪兰正坐在厨房门口，腿上放着针线篓子，手上正在绣着什么。
“娘，”孔书杰喊了她一声。
正专心致志绣花的汪兰被这突然一声吓得差点儿从凳子上跌下去，定神一看，孔书杰没有背书箱，身后还跟着李月寒母女，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书……书杰，你怎么没去学堂？”
“我去了，”孔书杰说着，领着李月寒进门后，就把自家大门关上了。
站在院子里，孔书杰认真的看着汪兰，道：“我昨晚把你以前做的绣样都找了出来，是韩婶婶帮忙卖了一百五十文钱，韩婶婶还帮你从玉月布庄找了一份差事，我怕你不答应韩婶婶的一片好心，就跟夫子请了一天的假，回来跟你说这件事。”
汪兰听着自家儿子说这话，不由得一脸茫然的看向李月寒：“你……你帮我找了一份差事？”
“对，”李月寒点了点头：“玉月布庄的掌柜看上了你的绣工，说下回赶集你能出十五个新绣样，绣工还是这么出色的话，就请你做他们布庄的绣娘。”
听了这话，汪兰毫无预兆的就落下了眼泪，二话不说就跪在了李月寒的面前，着实把李月寒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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