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昏暗。
底下是床的触感。她就睡在边上，睡的很香。水果刀依然在床头柜上。
苏曜突然想到一件事。
为什么水果刀会在这里？
为什么恰好她露出毫无防备的样子，恰好手边就有一把刀？他没有把这把刀带进卧室的记忆，也没有在卧室里使用这把刀的习惯和记忆。
是吗？测试是吧？
苏曜心灰意冷的下床。也就是说，仅仅50好感的怪物并没有那么信任自己。如果自己能卧薪尝胆到某一天她真的会露出破绽的时候···但绝不是现在。
你以为有机可乘，别以为有机可乘。噩梦一定会继续下去。
“啪嗒。”
拿上外套出门，苏曜点燃一根香烟，拨通电话。
“···阿曜？”
虽然很晚了，但电话还是马上被接了。
“方便见个面吗？”
“现在？”
语气像受惊的小兔子那样惊讶。
“嗯，要来的话就来我家。不来的话就算了。”
“那个，二十分钟时间可以等吗？”
“晚一点也无所谓，毕竟这么晚打电话给你。”
“没事的，什么时候打我都会接的。”
挂断电话。
苏曜深吸一口香烟，手还在抖个不停。
不可能不害怕。
节点变了，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时间变了。假如时间跳回自己拿着刀的那一瞬间，该怎么办？无限死亡吗？不敢想象。
时间不会停在一个地方，节点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以后到底会怎样？要一生都陪着怪物？就算这样想，假如怪物了解到在人类世界吃住网络随处可见只不过是廉价的东西，那自己又将怎样讨好它避免被杀？
办法，办法。
“阿曜。”
意想不到的声音打断了苏曜的思绪。
只见女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还穿着睡衣。
“没必要这么急。”
“说、说是这样，但万一有要紧事，哈——”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找个人聊聊。”
不知道为什么，苏曜稍微有点难受。
对自己将要做之事感到负罪感。
但马上就找了借口开脱。
我已经这么可怜了，哪儿来的资格可怜别人？而且对于她来说是好事。
苏曜对她的事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会经常发一些美食和日常还有钱给自己，看起来非常关心自己以外。
所以便让她说。至于她说的话题是什么全都嗯嗯啊啊的附和就好了。
身体越靠越近，手臂开始感受到某处刻意的贴近。
“···现在不那么讨厌我了吗？”
“不讨厌。你这样做是打算邀我进这里吗？”
苏曜有目的，但因为一直没找到时机开口所以没特定要带她去哪。但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开口了。
“只要你不讨厌。”
为什么要讨厌？
我的目的就是这里。连一点点罪恶感都不需要付，自己送上门的。
目的地是酒店，钱是她红着脸付的。似乎是打定了什么决心，她一直主动做这些事。
不可思议。
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却可以同床共枕。
是。
诚然，苏曜也觉得自己卑劣。什么啊，人家之所以会像舔狗一样见缝插针根本不是因为你这个可怜虫。只是皮囊，只是因为她所熟识的皮囊。
事情结束了。
谁也没提现在的关系是什么，真的奇怪。
苏曜觉得比这更奇怪的是，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拒绝她去自己家后和她坐上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家。
是担心她穿着睡衣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说良心难安无法在她被拒绝去自己家后露出的表情所触动？
那算是什么？
假如有良心的话，一开始不那么做就好了。一开始不就是只想着试着约她用她的身体来暂时逃避？怎么，这么顺利反而还良心难安了？
畜生。
回到家收到了她的信息——晚安（笑脸、jpg）
苏曜没回复。只是躺在沙发上十分疲倦的注视黑暗中的天花板。
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像自己这样的人，无论是善良和邪恶都无法纯粹，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难看。
如果这世界有神存在的话···
如果有。
请救救我，好吗？不，也许我这样的货色没有救的意义。
第二天。
苏曜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听到外边有放电视的声响，大概是优夜觉得自己碍事所以搬进来的。
“大哥哥，肚子饿饿。”
“马上就去做。”
看到她的脸，苏曜知道新的一天不论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开始了。
苏曜在客厅走了几步，感觉地面滑滑的，诧异的问，“地是拖过的吗？”
“嗯，因为很脏，味道也很难闻，所以就清洗了。”
“很脏？”
苏曜鼻腔嗅见淡淡的奇怪味道。
腥味。
几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堆在门边，下面淌着血。
还有几缕头发。细长的，沾着猩红属于女性的长发。
苏曜蹲在垃圾袋面前，那股血腥味浓郁到了极点。他已经要吐了。知道那绝不是能打开的东西，但手仿佛不听使唤，自动打开了其中一个。
“啊啊。”
苏曜视线定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
偏偏看到的是头部，那双昨晚见过的漂亮的眼睛如今毫无生气的凝视虚无。在碎肉块里。
“为什么？”
“她很烦，大哥哥的手机她一直在打。后来还过来敲门。”
“就因为这？”
为什么自己没能醒呢？
“喔，另外大哥哥昨晚和她交配了吧，气味很浓。如果说她今后是大哥哥的伴偶，那么就需要考察她是否值得信任。”
“就结果而言，她不值得信任。一知道我是怪物就害怕了，想报警呢。”
“尸体放在这里，是想看我会怎样？就像你在床头柜放的水果刀一样。”
“···”
这次优夜没回话。
“回答我！！！”
苏曜转过身，狰狞的盯着她的脸。
“嗯。”
她面无表情的点头。
“现在你很满意吧？给我出了这么一份完美的测试。”
“正如你上次做的一样，杀掉她之后，不论怎样我都会失去在人类社会的容身之所。”
“变得像个四处逃窜的怪物一样，就和你这种怪物一样。这样你就可以放心我不会出卖你。”
“这样你就可以把我真正当成你的同类。”
“啊啊。”
“我问你。这样戏耍人类在你眼里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好玩？”
“只是想要一个真正的容身之所。”
优夜平静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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