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恕他无罪
“不错，奏折之中确实奏了这件事情，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朕已恕他无罪。”嘉靖的嘴角微微扬起。
李牧又道：“再有，此人声称自己是沈桐亲信，信中所言更是荒唐连篇，若沈桐真有心放我性命，当年又何至于我苦苦求生，连吃饭都不得安生。皇上，日前叶士瑛叶姑娘擒得赵家庄庄主赵信，草民恳请皇上召见赵信，一问便知。”
赵信。
那可是沈桐真真正正的亲信。
当初彻查沈桐案子的时候，单单赵信一人的悬赏便不下五万两，由此可见朝廷对此人的重视。
现在闻得赵信被拿，嘉靖立刻道：“传。”
吕阙扯着嗓子喊道：“传叶士瑛觐见。”
很快，叶士瑛来了，她在京城里名气很大，以至于很多人都认识她，人人都知道叶士瑛不可得罪，可她偏偏却跟了李牧。
在她身后是赵信，叶士瑛将他用绳了绑了，拉着他走。
与二人同来的还有严莹和嘉善公主，她们收到信儿之后从西苑而来。
嘉靖见到嘉善公主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静静看着几人施礼，缓缓说：“都起来吧。”他的目光最终落到了赵信的身上。
这位赵家庄的庄主，嘉靖没见过，可他敢与朝廷为敌，又逃亡这么多年，此时来到大殿之中却依旧还是规规矩矩的，这其中恐怕是有李牧的手段和功劳的，只是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手段，让如此一个恶人如此听话。
还有严莹，她跟着嘉善一起来的，想必也已经是李牧这头的人了。
好手段。
“你就是赵信。”嘉靖道。
“你就是皇帝？”
嘉靖起身，走至殿中道：“你看朕穿着龙袍，自然是皇帝。”
赵信嘿嘿一笑，不客气道：“我以为你应该穿道袍。”
这句话自然是讽刺，一句话就让嘉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说：“这就是你们组织三生教意图反叛朝廷的原因？”
赵信道：“三生教是那个狗屁王爷的，我们赵家庄只为沈公子办事儿。”
嘉靖注视着他道：“沈桐可真是没白养你们这么多条狗，忠心耿耿，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赵信大笑道：“岂止是死到临头，早在被叶姑娘抓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必死了，今天只不过是想来见见你这个皇帝道士和别的道士的区别，现在看来你这个皇帝道士还不算一个真正的道士。”
嘉靖没有发怒，他盯着赵信道：“锦衣卫和东厂这么多年都没有抓到你，叶士瑛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抓到你，你和她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赵信道：“她？她心疼她的男人，我只是有点儿累了，皇上的摊丁入亩之策令赵信佩服。”
说着，他又跪下。
“咚、咚、咚。”
三个响头好像快要将整个大殿都震得震动起来，他说：“你也不亏，天底下能让我磕上三个响头的人，只有我老娘。”
嘉靖道：“你父亲呢？”
赵信淡淡道：“他杀了我娘，当饭吃了。”
嘉靖怔了一下，道：“你或许是可怜，沈桐却是真的该死，他私自与倭寇勾结，已是我大明的罪人。”
赵信道：“皇上难道没有听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吗？我可怜，是因为我家当初没有像他一样去当了倭寇，否则也不至于饿死，也不至于那么凄惨，荀子中有句话，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皇上又是个道士，大概听不懂这句话吧。”
嘉靖没有说话。
他只是有些不解而已。
当年，沈桐一案固然让他愤怒，可愤怒之余是恐惧！
沈桐以商人之姿，手底下却有一群人甘心为他卖命，当时大理寺和刑部以严刑峻法拷问之，仍旧无一人泄露沈桐之行踪，之身份，时隔这么多年，嘉靖见到这位赵家庄的庄主，他不只是想要赵信的命，同时也想要得到的是沈桐掌握人心的真相。
嘉靖的目光没有偏移，注视着赵信道：“你觉得朕适合当一个皇帝吗？”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
他们纷纷跪下，高呼有罪。
赵信没有跪，他站着，笑道：“适合。”
这仿佛是一句咒语，一句会让人笑的咒语，嘉靖大笑，随后道：“拉下去砍了吧。”
“惟中，看来果真如李牧所言，你不仅受了小人的蒙蔽，还被人以假证据、假证人骗了，徐诚，你可知罪！”嘉靖一声喝下，徐诚立时便被两名锦衣卫给制住了，“拉下去，斩了吧。”
徐诚懵了，大叫：“皇上，草民无罪，草民无罪啊，皇上！”
不用嘉靖开口，徐诚的嘴就被锦衣卫给堵上了，看样子，他的脑袋是保不住了。
严嵩看着脸色突变的嘉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声认错，
整个朝堂，风向好像突然间变了，有人为严嵩求情，也有人闭嘴不言，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主张惩罚严嵩的，就连裕王也是如此，他静静看着一切转圜成现在这个局面，心中对李牧的所为是又惊又惧。
看样子，严嵩是占据上风的，他拿到了所有能够致李牧于死地的东西，可他缺少了一样最为关键的东西，正是这件东西让他分明占据上风却偏偏输掉了这场较量。
“退朝吧。”嘉靖淡淡说了句，由正门行出大殿道：“李牧，随朕来。”
“是，皇上。”
吕阙立刻跟上。
不过，远在二十步之外。
没有人知道嘉靖和李牧究竟谈了什么，不管是吕阙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听到二人谈了什么时候，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李牧身穿官服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从一个大理寺寺卿变成了太仆寺寺卿，从一个掌管刑罚、复核案件的变成了一个掌管马政的官员，听起来像是到了一个不怎么重要的部门。
可是，太仆寺所掌管的马政和兵部掌管的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皇帝出行时的仪仗，这就相当于变成了皇帝的亲信，这和在大理寺的时候是大大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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