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大人可有良策
接着酒气，李牧又好像是不耐烦一样的嘟囔道：“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对东郊有兴趣，真是令人烦恼。”
姜嫦微笑问道：“这有什么可烦恼的？”
李牧道：“那地方是个极好的地方，不管用来做什么都必然会引起巨大的反响和收益，如果那块地皮被什么有心人给拿去了，要只是用来赚钱也就罢了，可要是说有别的用处，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江浩笑道：“这有什么可糟糕透顶的？”
李牧忽然叹了口气，道：“今日的时候，我重新审阅了一番之前的文函，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当年修官道的时候，并非是单纯因为土地所有权的原因导致官道绕向了别的地方，实则是因为那坡下有一条地下河，若是将那地下河凿开，则城墙受损，江都县的东城墙将会不复存在！”
江浩惊讶的站了起来道：“卑职怎么从未听说过会有什么地下河？”
李牧道：“那是我藏起来的，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到，你应该知道当年倭寇进犯扬州的时候就曾进犯到了江都县，若是被倭寇的什么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岂不是麻烦得很？”
江浩坐回到了椅子上，喃喃道：“是很麻烦，是很麻烦。”
他信了！
因为李牧明显有些醉了，一个人再醉了之后通常是不会说假话的。
李牧又是抢着说道：“何止是很麻烦，简直是太麻烦了，还有更多更多的麻烦，扬州这地方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江浩又站了起来，打量着李牧的神情道：“大人可有良策？”
李牧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这哪儿需要什么良策，只要说这地皮所有权在官府手中，难道还会有人想要来找官府的麻烦不成？”
江浩在心里想道：“幸好没将东郊的事情泄露给徐诚，否则的话可就是闹出大麻烦来了。”
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江浩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那种人，尤其是很容易会去相信那种比自己强大很多的人，李牧就是比他强大的人，所以他当然很相信李牧说出来的话。
至少，比相信徐诚的话来的更加容易。
“唉。”李牧又叹了一口气，道：“真是该死，喝得有些醉了，江大人，可愿随我去花园中走走，醒醒酒。”
江浩不疑有它，道：“卑职也有些醉了，正好一起去醒醒酒。”
江府是有花园的，不仅有花园，甚至还有池塘，只不过这个池塘实在是太小，算不得什么大池塘，池塘旁边修了一个小亭，二人累了便坐在小亭之中，饮上一杯茶，酒气也散了许多。
李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江浩倒了一杯道：“江大人是土生土长的江都县人，对江都县的风土民情很有感情吧？”
江浩笑道：“卑职虽是江都县人，却并不是在江都县长大的，不过我父母早亡，都葬在江都县，所以卑职对这里也是十分有感情的。”
李牧也笑了，他微笑着抿了一口茶，忽然道：“我对蜀中就没有什么感情，哪怕我从小在蜀中长大，可我在对那里的天气实在是适应不了，所以去了京城之后就不想回去了。”
江浩微微抬头，正好看到李牧的目光刺过来，就像是一道利刃一样刺过来，刺到了他的脸上。
生疼！
他原本打算微笑的，可察觉到李牧的目光，他笑不出来了，原本准备好的笑容变得僵硬而又古怪了起来，一张脸变得有些畸形，看上去似笑非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非常僵硬。
“大人……”江浩欲言又止。
李牧淡淡笑道：“怎么，有话要说？”
江浩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懂得如何把控上下级的关系，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当上这五品同知。
可是，在李牧的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孩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十分幼小的孩童，无论是武力还是智慧，好像都相差甚远，毫无可比之处。
看他怔住，李牧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缓缓的说道：“你没有话讲，我倒是有话讲。我在京城的时候有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叫做徐诚，他前段时间来了扬州，曾去府衙拜访，好像——也曾经来到你府上拜访，若是他再次前来拜访，不妨转告他，就说在这扬州地界上，除非圣上亲至，否则任何人都不要想在这个地方捣乱，捣乱的人，我会亲手铡下他的脑袋，毫不留情！”
江浩紧绷着脸，定神道：“卑职愿为大人鞍前马后！”
李牧声色不动，道：“本府不用你鞍前马后，只想提醒你一句，在其位，谋其政，你若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有的是人把你拉下马，千万不要以为本府是在危言耸听，也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东厂和锦衣卫作为皇上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你身边的每件事情。”
江浩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忽然道：“大人，亲手杀人是什么感觉？”
李牧笑道：“如果你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大概你会恶心到三天都吃不下饭，可要是你杀人杀得多了，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尤其是对待那些该杀的人，你根本不会心慈手软。”
江浩又问：“大人杀过多少人了？”
李牧仰头看向了天，缓缓道：“不多，但我忘了，其中记忆犹新的是谋反案的时候，我亲手割下了一个叛党的脑袋，就拿菜刀样式那样的刀！”
是的，身在锦衣卫，怎么可能不会杀人！
江浩抓着茶杯的手不住颤抖了起来，又问：“杀了那个人，大人吐了多久？”
李牧道：“没有吐，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没有吐，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不是个普通人，大概我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罪犯。江大人，当官难，当百姓更难，这个道理，江大人可明白？”
他看向了江浩。
分明是非常和煦的笑容，非常普通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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