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奇怪
李牧真的很好奇,心里简直好奇极了!
这位何氏明明只是一位极为普通的农妇,她手上的老茧和举止说明了她就是一名彻彻底底的农妇,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没有教养和受教育的气息。
可是。
她对断案似乎有着别样的天赋!
她知道该保护现场,知道该怎么寻找证人。
“真是奇怪。”李牧嘟囔了一句。
“大人,什么奇怪?”邢捕头问。
“没什么,进屋吧。”
死者就在眼前的瓦房之中,一间非常常见并且非常普通的瓦房,这样的瓦房在这座城里属于最低级的住所。
走进瓦房,床上躺着死者。
死者的年纪并不大,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事实上也的确是只有十五六岁,还有三个月便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突然暴毙而亡!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李牧唤来仵作,上前检查,在仵作的检查的同时,李牧也在旁边看着。
“大人,死者全身上下只有之前因为斗殴留下的淤青,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较大的伤口,死因是因为失血过多,看情况也看得出来啊,奇怪的是,他的手腕上有束缚伤,伤口有些旧,应该是之前留下的。”
“嗯。”李牧微微点头。
“更加具体的,就需要解剖尸体了。”
李牧看向何氏,问:“他手上的束缚伤是如何来的?”
何氏道:“那日,小儿与唐举人斗殴,为他所束缚,此事小民有证人。”
说着,她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年纪和死者相仿的男孩。
男孩见到李牧,立刻跪地求饶道:“大人,这真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杀得他,谁知道他身子竟然这么弱,被人踢了两脚就变成了这样,我就只是那绳子绑了他而已。”
李牧皱眉道:“用得什么绳子?”
男孩道:“麻绳。”
李牧抬头看向唐举人。
唐举人道:“大人,我与他确实有过争执,也有斗殴,但我绝对没有杀人,若是一个人被轻轻踹上两脚便会丢掉性命,那未免也太弱了。”
李牧思索道:“内伤出血确实会致人死亡,仵作,可有办法辨别他是否是受了内伤,又是何处受了内伤?”
仵作道:“大人,这非要解剖验尸不可。”
李牧点头道:“动手吧。”
听到要解剖尸体,何氏顿时急了,挡住仵作道:“大人,不可啊,不可啊,至少让我儿留个全尸啊!”
“何氏……”李牧刚想要劝阻,突然又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冷着脸道:“何氏,前来告状的是你,如今阻拦的也是你,你究竟是想要给你一个公道,还是留你儿子一具全尸,若是想留一具全尸,本官可以现在就带人离去,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本官也不计较,望你日后也不要再拿这件事情来说本官为官不明;可你要是想要还你儿子一个公道,那你就让开,若真是因唐举人而死,不管他就只是一个举人,还是说他背后有什么背景,本官都会一查到底。”
这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旁人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杨景盛却觉得有些古怪。
死者要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突然暴毙而亡也就算了,可要是说因为受了内伤而暴毙身亡,这就是一件杀人案!
杨景盛听闻过李牧的名头,自然也知道李牧对待命案绝对不会这么草率。
是否。
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牧身上的时候,杨景盛注意到了屋子里的一把椅子。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椅子。
可是,它被放在角落里,和杂物放在一起。
屋子里明明就只有这么一把椅子,它应该是放在显眼的地方供人休息的,可它现在偏偏被放在非常不显眼的地方,和众多杂物遗弃在一起。
杨景盛上前将凳子搬来。
凳子完好,没有任何的损坏,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把非常精致的椅子。
只不过……
“大人,这里有血迹!”杨景盛喊道。
听到声音,李牧抬眼看去,只见那把椅子的椅背上竟然沾染着鲜血。
“这把椅子……”
“我儿突然暴毙之时,就坐在那把椅子上。”何氏道。
她很镇静。
李牧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是在假装镇静。
在看到那张椅子的第一刻,她明显是惊讶的,而且还有些慌张和难以置信。
“何氏,先前本官还在想,你懂得在报官之前提前寻好证人,提前保护好现场,应该是一位非常聪明的人,可为何到了这会儿却不聪明了呢?”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牧厉声喝道:“你说你儿子突然暴毙的时候坐在这把椅子上,那我问你,为何屋中仅有床上有这么多的血迹,反而别的地方什么血迹都没有,难道说,你是将死者连同椅子一起搬到床上去的?何氏,实情如何还不速速招来,非要本官对施以大刑不可?”
闻言,何氏跪倒在地,哀嚎道:“大人啊大人,扬州百姓皆闻您贤名,为何到了此刻您反倒是非不分了,难道举人就是人,我等百姓便不是人了?!”
“是啊,大人。这明摆着何家才是受害者,大人却为何要对何氏行大刑?”
“大人明辨!”
“请大人明辨!”
“……”
一时间,民言四起。
杨景盛忙出声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确实,何氏之子亡,何氏乃受害者,可现在并没有证据来证明便是因为唐举人和死者斗殴而致死,唯有解剖尸体,探明究竟才可辨是否是唐举人之过,大家说,是也不是?”
闻听杨景盛之言,众起哄的百姓们也慢慢平和了下来。
确实。
现在并没有彻底的证据来证明唐举人和何氏儿子之死有准确的关系,反倒是何氏拦着不让验尸才是有大大的过错。
见情势有些不对了,何氏连忙又道:“大人,大人我不告了,我不告了还不行吗,纵是唐举人的错也好,我儿子身有顽疾也罢,我都不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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