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另一箭后发先至，正正扎进茶珂索雅的后心。
一声嘶鸣传来，马背上的人随之滚落下马。
谢有青吓了一跳，之后她看到自己射出去的那一箭落在了马背上，又被弹了开去。
她猛地回头，看到燕王握着弓的手正缓缓放下，那一箭正是他射出去的。
“你？”她一脸的难以置信，还不等她开口，另一边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向着茶珂索雅倒下的方向。
是永安郡王。
谢有青同样催马前行，拦在了他的马前。
“让开！”永安郡王的眼角发红，那一幕他自然是看见了，虽然有心阻止，却实在是有心无力。
“郡王不该来此。”谢有青依然拦着他。
“你杀了她……你凭什么杀她！”
谢有青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茶珂索雅，那里已经蔓延了大片的红，燕王下手丝毫不留情面，她是绝对活不成了。
“郡王请回吧。”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跟这位永安郡王说话，他的妻子就死在他眼前，让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实在是难。
“你让开！”永安郡王不管不顾地纵马冲过去。
谢有青躲闪不及，勒住缰绳才勉强不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但这时候想再拦住永安郡王已是不能，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接近茶珂索雅。
“嗖——”
又一箭射出，划出一道弧线，正正射中永安郡王。
谢有青猛地看向燕王的方向，就见到燕王在射出那一箭之后，同样打马往这边来，不多时就到了她身边。
“这就是王爷帮我想到的办法？”谢有青刻意加重了“帮”这个字。
“这样最省事。”燕王漠然地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眼，“她还有一口气，或许你还能问出一点什么。”
谢有青转头看过去，见茶珂索雅直愣愣地盯着她，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
她翻身下马，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只跪伏下去。
“他不该来……是我……害了他……”
谢有青微微抬头看向永安郡王那边，他正奋力向这边挪动，看得出来，他对她用情很深。
“我告诉你……那个人是……”
茶珂索雅尽力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不再顾及谢有青是否听清，而是慢慢伸出手，探向永安郡王。
谢有青缓缓站起身，看着他们两个人艰难地握住对方的手，她不知道他们这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是解脱亦或……
她就只看到天空飘起雪花，这场大雪过后，这之前发生的种种，都会被大雪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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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青沉默着走回去，燕王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清理现场，她翻身上马，从箭囊中重新抽出一支箭，只轻轻一掰，箭簇就脱落下来，竟是用蜡做的。
她想起临行前吩咐给梅生竹生二人的话，若是她失手让茶珂索雅跑了，就让她们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茶珂索雅射杀在京郊范围内。
她那时候确实是存了杀心的。
“多谢王爷。”她在马上向着燕王行了一礼。
虽然不知道燕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个情……她欠下了。
“你不必急着谢我。”燕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就当是欠我一个人情吧，日后……或许我也有需要你帮我的时候。”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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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珂索雅的死并没有被旁人知晓，作为前察罕部派来和亲的王女，她不能被生擒，也不能露面，就只能像一滴凝露，无声的消散。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始终回荡在谢有青的耳中，竟然……真的是他吗？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茶珂索雅是与她对立的身份，茶珂索雅那样说，未必不是为了在她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继而借她的手，颠覆整个大虞。
所以她更不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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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步六孤步番率军兵临城下，朝中有人主张迁都。
“昔日大玄皇帝尚且领军避走蜀地，只要天子还在，暂时放弃都城伺机卷土重来，有什么不好？”
“蛮子压境，如今更是打到了家门口，难不成我们就要将都城拱手相让？”
“并非将都城拱手相让，只是形势危急，总要有所取舍——”
“放屁！你拍拍屁股跑了，城中百姓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说，大敌当前，天子不打算管他的子民了？！”
“好了！”宣和帝揉了揉眉心，他问枢密使杨震，“如今京中还有多少可用兵马？”
杨震摇了摇头，“不足一万。”
乌合之众倒是不少，太平盛世里，有些门道的人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血脉去边境那样的苦寒之地。
是以京中虽名义上来说全都是精锐，其中大部分都是混进去的酒囊饭袋，平日里斗鸡走狗喝酒狎妓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指望这样的人去上阵杀敌，甚至都不如那些壕沟有用。
“陛下，那步六孤步番号称率军二十万，我们不如讲和，当初签订澶渊之盟换来几十年的和平，今日……何不效仿之？”
宣和帝久久没有出声，一万对二十万，差距实在悬殊，此时议和倒也是个法子，就只是对不起先祖。
“那便议和。”宣和帝最终做出决定。
这时候却忽然传来退敌的喜讯，楚王亲率御林军逼退步六孤步番。
步六孤步番攻城失败，如今率领大军退后五里，在京郊安营扎寨。
宣和帝闻言大喜，但有人却在这个时候建议道，“陛下，蛮贼大败，想必正是士气低落的时候，陛下若是此时派人议和，正能凸显我天朝威严，让蛮贼知难而退。”
此言一出，意外的引来群臣附和，虽有陈络之、齐元长等人严加反对，但宣和帝却还是点了头。
“如此甚好，如今我方大胜，议和之时自然便占上风。”宣和帝拍了板，便是不容置疑，当即就点了人出城前往步六孤步番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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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江北到汴京的官道上，一支兵马星夜兼程，片刻也不敢耽搁。
顾行舟策马走在最前，他已有许久不曾合过眼，就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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