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水要凉了。”
屏风后面搁着个浴桶，小丫鬟撸起袖子不断地试着水温，旁边的水桶里还装着一桶热水，正源源不断的冒着热气。
“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屏风后面有人问道，说话间已经宽了外裳，放到一边的竹篓里。
“只听说王爷回来以后生了老大的气，但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咱们这里最受宠的那两位正互相试探着要过去看看呢。”
一只手轻轻搭上屏风的沿儿，崔笛春将脚上的木屐脱在外面，然后慢慢绕到屏风后面，赤着脚跨进浴桶，只露了个脑袋出来，热水漫过周身，她满足的喟叹一声，闭着目慢慢说道，“这会儿去，怕是都要吃闭门羹。”
“谁说不是呢。”小丫鬟又往浴桶里面洒了一把花瓣，将手巾在水里浸湿了，轻轻地替她擦拭手臂，“若是平时倒也算了，如今王爷琐事缠身，心里必定烦闷，这个节骨眼儿上，安心等着才是真，再怎么受宠，若是仗着这一点就任性胡来，怕是这恩宠也长不了了。”
顿了顿，小丫鬟看了一眼崔笛春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才又接着说道，“这两位也就是前段时间势头猛一些，清粥小菜一样的人，又怎么敌得过姑娘你？”
“也不能这么说。”崔笛春仍旧闭着目，“这话往后还是别说了，隔墙有耳，再说……王爷如今怕已是忘了这南阁里还有一位崔笛春吧。”
“若是姑娘当初肯低一低头，如今多少也该是侧夫人了。”小丫鬟不无遗憾，又带了一点抱怨，“王爷也是，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
“都说了，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崔笛春睁开眼睛看着她，“当初若不是母亲临终前求着他，他才不会……”说到这儿不由得有些哽咽，“这就是我的命吧，至少同过去比已经很好了，我又能再求些什么？”
“姑娘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再争一争？”小丫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说，“当初谁都看得出来，王爷是真心对姑娘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姑娘这边，若只是因为夫人临终的哀求，又何苦同姑娘怄气？”
“到底是不同了。”崔笛春抬手抓起一把花瓣，“你忘了吗？如今这个王府里，已经有王妃了。”
“可王爷不喜欢王妃。”小丫鬟回身去拿香露瓶子，“王爷不喜欢王妃，王妃若是想求得王爷垂怜，还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讨好咱们。姑娘仍旧是有机会的，说不定……说不定王爷后来只是为了气气姑娘，才故意做出宠爱朱屏儿和向招儿的样子，只要姑娘服个软儿，又何愁将来呢？”
“真的？”崔笛春急于寻求答案。
“一定是真的。”小丫鬟笃定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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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不去看看吗？”春生将观谛台那边的情形讲给谢有青听，末了问道。
谢有青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人好像是被她给惹生气的，这时候过去，无疑就是往枪口上撞，虽然去看看是一定得去看看的，但是可以晚一点，总之不能是现在。
“南阁那边有人过去吗？”一般这种时候向招儿或者朱屏儿肯定会首先冲出去刷一波存在感，是好是坏另说，她们在乎的是能见一面就行，但是向招儿也许可能不会立刻出现，毕竟她之前还自请离府过。
谢有青将希望寄托在朱屏儿身上，这位的头铁程度可见一斑，但顾行舟要是见了朱屏儿之后立刻消了气，她再去的时候可能就会安全上许多。
总之……这个时候，谁先上场谁就是她的恩人。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缺德，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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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是朱屏儿。
朱屏儿站在观谛台的院外，眸子里还漾着水光，“王爷真是这么说的吗？”
蒋成一脸的为难，他可太害怕朱屏儿哭了，朱屏儿一哭，他就觉得头疼，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忍下来的，还是说王爷就好这口儿……不不不，王爷岂是他能比较的？
“真不是老奴有意为难姑娘……”
“王爷是真的累了，还是里面已经有人了？若是王妃在里面的话，还请内监高抬贵手，让我进去吧，多日不见王妃，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当面向着王妃请安了。”
这么一说就仿佛回到了上一回浴房外的场面，当时也是如此，他好说歹说，朱屏儿最后还是冲了进去。
“姑娘若是想王妃了，那便先去太息凌霄殿吧。”
“你什么意思？”朱屏儿怒嗔道，“我是王爷的人，听闻王爷心情不好前来看看难道是不应当吗？”
蒋成一脸的苦笑，“还请姑娘别为难老奴了，王爷如今正在气头上，又特地吩咐了老奴守在这里，姑娘若是就这样进去了，回头惹恼了王爷，再因此受罚，岂不是不好……”
“那是我的事情。”朱屏儿冷眼看着他，又一指旁边的围墙，“我不为难内监，也请内监不要为难我，我就在这里等着，烦请内监去通报一声，内监若是不去，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说着就真的要往院墙那边冲，唬得她身后的小丫鬟赶忙拉住她的胳膊。
蒋成都快哭了，左右也是拦不住，要是搞不好，再来个血溅当场——他抬起胳膊竖起手掌，是一个制止的姿势，“朱姑娘且等一等，老奴这就去为姑娘通禀。”
朱屏儿闻言得意的一笑，在原地站定了，又向着蒋成福了一福，“那就有劳内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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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成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走几步又回头向着院门处看一看，门前的守卫站得笔直，朱屏儿就规规矩矩站在正中，见到他回头，就向着他笑一下，直笑得他心中发毛。
书房的门被他小心地打开，还没等他走进去，就听见里面的顾行舟开口问他，“外面怎么回事？”
“那个……”蒋成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去，看着靠在矮榻上烦躁的翻书的顾行舟说，“朱姑娘闹着要见王爷，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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