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华点了一支烟, 站在窗前。看着眼前升起寥寥烟圈, 一个又一个，缓慢上升然后散裂。
刚刚巡捕房来消息了，魏光雄那里的钱一共追回了两万一千二百块钱, 陆振华抖抖烟灰, 心中难免有了些感伤。
他一直为他的戎马半生骄傲而自豪, 虽然远走上海, 落魄了些，但是积累下来的钱也够自己和自己的子女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当时从东北走的时候，他陆振华没有本事，只能带走两个姨太太。他发誓要让自己能带走的孩子们过得舒舒服服的，结果现在……
陆振华把烟递到嘴边，又是深深吸了一口。
“叩叩叩。”的敲门声。
“请进。”, 陆振华沉声道。
“爸爸。”是如萍站在门口，瞬间陆振华觉得有些头疼。如萍又是来和他讲大道理来了。
他是带过兵打过仗的, 在东北有‘黑豹子’的美誉, 不仅仅是他陆振华在战场上威风，也是他带军部队军纪严明，不伤害妇孺儿童。虽然尔杰不是他的种, 刚刚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也恨不得把他掐死，现在不过只是关在房间里, 好吃好喝供着他？她如萍还想怎么样？
“爸爸, 你把尔杰放出来吧, 他还小。”
“如萍, 没有别的话，你出去。”
“爸，你怎么能这样呢？……尔杰他……妈妈她……我们一家人……”
又开始了……陆振华只看着如萍的嘴巴张张合合，点了一根烟，也不去听如萍的话，心思飘得更远。今天上午老朱过来的时候，提到了在巡捕房外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得老朱说的话，“老爷，当时我是真是没有反应过来，回去的时候和我婆娘说了她才骂我傻，可不是，巡捕房的人可能说得是大少爷呢。”
虽然老朱说那个巡捕房的人没有说名字，但是陆振华踅摸着，除了那个不争气的孽子，还会有谁？
“对了，爸爸。”如萍似乎想起另一件事情一样，忽然停住了。
“恩？”陆振华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想着的是巡捕房里面的究竟是不是陆尓豪。
“尓豪他？”如萍欲言又止。
尓豪，陆振华停了思考，放下手中的烟，看着如萍，“尓豪怎么了？”
“尓豪他现在在巡捕房。”然后如萍说了昨天下午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两次进了巡捕房，陆振华几乎要冷笑了，一次是涉嫌强-奸女子，一次是大闹医院，他陆振华的儿子真是出息！带过来的两个，一个三番两次进班房，一个压根不是自己的种！
“爸爸，爸爸？”如萍看这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的陆振华，轻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让他现在巡捕房里呆几天。”陆振华想着，过几天也是要去把王雪琴那个贱-人接回来，顺便也把尓豪弄回来，这几天先让他长长记性。
“可是……爸爸？！”如萍惊呼出声。
尓豪是个不中用的，陆振华想。忽然又想到了李副官还有他的女儿可云。可云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李副官有多么疼爱这个女儿更是看在眼里，居然被他的儿子糟蹋了，关键是居然还是不中用的，连负起责任不敢。陆振华摇摇头，再看看面前让人闹心的如萍。
陆振华猛地站了起来。
“爸爸，爸爸。”如萍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陆振华并不去理会如萍，绕过她，径自走出了书房，站在楼梯口喊，“老朱，老朱，备车，我要出门。”
如萍在后面跺着脚，皱着眉头。
老朱已经出现，陆振华看也不看如萍，就冲下楼梯了。
在陆振华离开之后，如萍靠在栏杆上咬着嘴唇，想了想，来到了梦萍的房间门口，梦萍是看到一切的事情的，她倒要问问，她怎么能这样的袖手旁观？
…………
陆振华坐在后排，不自觉仍是挺起腰，双手放在前，支在手杖上，他已经太习惯这个姿势。
李副官，可云。
陆振华忍不住拂过了上次可云咬过的地方。皱着眉头，想到了曾经东北时候的事情，可云清脆地喊着“司令大人，司令大人”，就算是疯了的现在，可云依旧还记得她这个司令。
尓豪。
陆振华隐隐觉得头疼，伸出一只手轻轻揉揉太阳穴。他怎么对得起可云，对得起李副官，毁了可云的一生，居然说是十六岁时候的家家酒。
“老爷？”
“没事，继续开车。”陆振华说道。
尓豪现在半疯疯癫癫不知道每天在想什么，也不愿意负责。可云是疯了的，现在李副官的年纪又大了。等到李副官去了，今后可云又怎么办？
忽然脑海里蹦出了一个主意。陆振华仔细思量了一下，恩，倒是可行。
在车转弯的时候，陆振华忽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瞳孔微缩，“老朱，停车，停车。”
“依萍，文佩。”陆振华站在了傅家华还有依萍的面前。“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和我妈来看可云的。”依萍侧着身子站在了傅家华的面前。
“我们倒是顺路，上车。”陆振华看了依萍一眼，神色冷漠。
“不了，还有一点就到了。”后面的傅家华冷冷淡淡地开口，让陆振华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见以前的带着些许的卑微和懦弱，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陆振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傅家华，傅家华低下了头，陆振华别过脸，斜了一眼，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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