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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体验不相通，在特定情况，这却是个伪命题。
比如在食色方面，无论是味蕾的挑剔，还是感官的渴求，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于一个平稳的呼吸就能传达到。
关小霜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她开口之际，车子的驶向就不再受两个人的主观控制，而是沿着一场期待之中的轨迹前行。
一切看似是成人情愫的临时催化，又更像是有迹可循。
就像浴室喷洒的水柱，无论着落在身体的哪个地方，最后都会受重力的吸引一路向下，流经过脚足，在地板汇集凝流。
磨砂门浸透出淅淅沥沥的水滴声，雾气缭绕，蒸得关小霜的皮肤微微泛红。
身上穿着江畔拿给她的T恤，衣摆正好遮盖到大腿往下一点的部分。
刚走出门，她突然感觉手腕被人向后猛地一扯，倒退半步。
“诶…”
双眼不期然地对上一双凤眸。
眸眼浮光，带着捕食猎物的危险性。
猝不及防的动静引来了客厅银猫的猫唤声。
抹茶原本已经在猫窝睡得四脚朝天，沉梦之中身子偶尔抽抽，双腿用力一瞪，不小心把自己瞪醒。
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房间走道，人影绰约，不甚真切。
它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铲屎官回家的动静，“喵呜”一声，接着又心安地睡回去。
关小霜屏息凝神，身子不敢动弹，生怕银猫会眨着天真烂漫的眼睛前来围观。
它虽然可能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勉强算半个第三方，总归让人分心。
江畔很高，足以将她圈在双臂之间。
两人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一模一样，但嗅觉的惯性使然，关小霜竟然闻到了广藿香油的味道。
没理由觉得好闻。
察觉到她翕动鼻翼，跟只觅食的仓鼠团子似的，江畔的眼皮压得很低，双手收紧。
此时能沉住气完全是靠耐性。
过了片刻之久，确定主子没有起身过来，洗手间的热气烟雾也随着白炽光，蔓延到走道。
待所有的尘埃落定，江畔不再隐忍。
声息携着抟扶摇而上的风力，倾身俯在她耳边，微勾了唇，“可以？”
关小霜没回答，而是仰头咬住他的下巴，尔后砸吧着嘴。
嗯。她心想，果然是苦的。
＊
关小霜小时候在B城的老家住过一段时间。
一到夏天，家里的抽屉就常备藿香正气水。
每次去外面撒野玩疯了，她“咚咚咚”一把冲上商品房的楼梯，总能感觉太阳穴抽疼得一比。
但她也不怕。
但凡有点中暑头疼的征兆，她就熟门熟路地拉开抽屉，喝起藿香正气液。
那享受的滋味，就跟现在孩子咕噜咕噜喝着快乐肥宅水差不多。
这东西虽然闻着香，但实际尝起来味道辛辣，微苦。过后舌头还会发涩。
她每次一口气喝完，都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喝这玩意儿。
可等到味蕾差不多忘记这个味道，当再次闹腾到中暑时，打开抽屉闻到藿香味，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再来一瓶”。
就这样反反复复，藿香的味道就这么留在了记忆中。
所以，当第一次闻到江畔身上的香水味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童年的夏天。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夏天太热会让人变得狂躁，还会出汗。
她素来不喜欢皮肤变得黏腻腻。
因为皮肤白且薄，但凡是因温度高而爆破的毛血细管红，浮泛到表层，看起来都像是冰镇西瓜最中央的那一口。
又甜又软。
所以到最后，关小霜已经不想待在这么热的天气，一个劲地说“想回去”。
可江畔不依。
黑暗中的他声线温柔，伏在女人的耳边半哄半骗，一心只想将她困在夏天里。
＊
翌日，关小霜睡到日上三竿。
即使醒来，也跟个无骨的水母似的，软软地瘫在床上。
抹茶趁铲屎官在厨房忙活，猫着步子跑来房间。一跳上床就发现有个人。
背向窗户的那一面，如蜜桔的阳光悉数覆盖在她的后背，光洁滑柔，线条流畅。
它好奇心一起，径直跑到她的面前。
人类睡眼惺忪，看起来非常地疲累，但仔细一看，面容又娇艳焕发。
真是看不懂。
抹茶试探地上前舔她的手指。与橘座馒头屁股蹲的唤醒方式相比，它的动作带着一股小心翼翼，想亲近但又怕被伤害。
说来也怪，连江畔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跟抹茶建立起信任感，在关小霜这里就只是片刻的绕指柔功夫。
眼缘这种东西，真的很难寻得规律。
带有美好色彩的解释就是，关小霜之所以能轻易获得动物的好感，大概是因为她体内也住着一只毛绒绒吧。
江畔拿着托盘进来，正好看到女生坐起，背靠在床头，手法熟练地在抹茶的尾巴处快速挠动。
抹茶一头扎进她的臂膀，情不自禁地嗷嗷叫。
“几点了？”关小霜开嗓后的声音微哑，佯装镇定，但实际连眼睛都没敢看江畔。
好在白日天的江畔跟夜里恰恰相反，这会儿顺着她的反应走。
不揶揄也不强调，“12点多。”
关小霜指尖一顿，“竟然这么晚，馒头会不会造反？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说罢，她便把抹茶抱起床边，作势就要起身。
腿刚一挪动，她略感不适，微蹙起眉头。
江畔将托盘放到床头柜，沉声问道：“怎么了？”
“腿，”关小霜期期艾艾，答得有些难为情，“腿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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