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妖使第一个反应过来，幻化的面容有些扭曲，他严厉地质问单云溪道。
“我说，我已经有了顾清连的孩儿。”单云溪得意地睨了一眼千尘，妩媚无限，“怎么样，帝君还要处置我么？”
千尘没理她，却看了看日头，同妖使说道：“离正式下葬还有几个时辰，我去确认一下渡生天的事情。请您代我看住这个畜生。或许...会有附近的平民前来祭拜。”
妖使点点头：“是。可是她——”
“您不必忧心。”千尘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自有办法。”
碰巧阿蛟快步走进来，见千尘就在眼前，遂在她耳边小声道：“帝君，渡生天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很顺利。”
千尘从容不迫地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去吧。”
她望向妖使，笑道：“看来那边没有问题了。咱们慢慢计较这个畜生的事。”
“畜生？”单云溪笑了，“论资排辈，你还得喊我一声嫂嫂。怎么，你师兄出事了，你还要让他断子绝孙？”
“我不想现在处理你。”千尘平静说道，“有妖界的客人在这里，我不想脏了他们的眼睛。你既然有了我师兄的孩子，勉强算是这门下的人。家丑不外扬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单云溪还未说话，因为她很诧异，千尘为何这样容易便承认她肚子里的那个是顾清连的孩子？连脉都不号一号的？
妖使先笑了：“帝君不必客气。我等也想见识见识帝君的手段。顾清连是我们尊敬的人，我们也想看看，您如何处置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
千尘蹲下来，捏住她的手腕：“看来她没有撒谎，她真的怀孕了。”
“帝君可有办法验验她肚子里的到底跟顾清连有没有关系？”妖使皱了皱眉头，“真是有些麻烦。”
千尘站起来，一副从容的姿态，她好整以暇地对妖使说道：“是不是我师兄的有什么要紧。就算是别人的野种，这孩子也是无辜的，只不过倒霉托生在她肚子里罢了。”
“那帝君的意思是？”妖使试探着问道。
“我没有滥杀无辜的习惯。”千尘越是冷静，单云溪便越感到惶恐，“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等她生下孩子我再处置她就是了。”
“不过——”千尘话锋一转，眼睛幽幽地盯着单云溪，“我倒是有法子，维持她身体的运转，搜了魂也没什么要紧。我也养过许多孩子了，多一个同他们作伴也不错。”
“不行！你不能动我！”单云溪惊叫起来，“你要是敢动我，你师兄就要断子绝孙！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杀了这个孩子！”
“那你杀咯。”不知为何，千尘突然想起之前，自己也是以差不多的姿态威胁黄湘，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她可不认为单云溪的孩子就是顾清连的。
所以，如果能保护这个倒霉孩子也好，如果保护不了，那他只能自认倒霉了。
还是给师兄报仇重要。
“你若是真爱我师兄，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千尘道，“更何况，我师兄知书识礼，名不正言不顺，怎会跟你有了孩子？”
“我也不过是可怜你的孩子罢了。但我不可能因为他便放过你。”千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为了处置我，竟然连你师兄的血脉——”话没说完，嘴就被封上了。
单云溪不甘地挣扎着，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现在您明白了吗？”千尘转向妖使。
“明白了。帝君英明。”
“家务小事罢了。怎比得妖皇盘踞妖界睥睨天下。”千尘随口也吹了一波彩虹屁，“失陪。”
千尘走到殷司身边，后者正一直在不远处瞧着她：“渡生天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是阿蛟来报信？——是不是...叶麒有为难？”
“无碍。不是已经解决了么？”殷司摸了摸她的头发，“也不必付出什么成本。”
“那...你怎么办的？”千尘好奇地看着他。
“无非就是威逼利诱。”殷司笑了笑，“进屋坐一会儿吧，你站了许久了。”
“我不累。”千尘摇摇头，道，“你也听见那妖精说的话了。你觉得...”
“我觉得阿霁说得对。”殷司道，“顾清连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孩子多半跟顾清连没关系。”
“我替师兄不值。他生前如何待她，现在她还要这样给师兄泼脏水。”千尘此时已经是心静如水，“恐怕只有搜了魂，才能清楚我师兄为何而死。”
“你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罢了。”殷司的手贴着她的后腰，暖烘烘的，“不过有一点是对的，只有搜魂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自从殷司查清老鼬儿的生母真相时，千尘总觉得他什么都有可能知道。
“这个真的不知道。”殷司苦笑，“她很会选地方，妖界西方边缘，基本属于三不管地带，多重不同的灵气交错之下，要找两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嗯。”千尘点点头，怅然地抱了抱他，“我明白了。”
说话间，院子里竟到了许多平民百姓。他们自己带着香烛纸钱，默默地为死者跪下叩头，拜完便走一语不发。
院里的妖精也没有躲避，依旧为顾清连维持着死者的尊荣。
人妖殊途，双方向来不对脾气，如今却因为一个人，在一个小小院落里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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