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毛沉思片刻，忽然开口笑道：“要说人生的意义什么的。呵呵，我听过的，只有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那篇让背诵全文的文章……”
唐柔愣了一愣，难得的噗嗤一笑：“呵，现在说钢炼。大家只能想到动漫。谁还会去背课文。虽然等价交换是不错了，但要是付出一切换取的东西忽然变得没有意义，是不是就没意思了。”
“怎么会呢？起码那些男人现在都是坐立不安，起码小柔你也让他们了无生趣的人生焕发了第二春嘛。”王大毛扬着嘴角，很是平和的说道。
唐柔看着王大毛温和的笑脸，自嘲一笑：“你真不用嘲讽我……”
王大毛摇头，认真的说道：“我真的没有嘲讽你。”
这么说着的王大毛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苏晴的肩膀，点了点头示意苏晴先起身。
苏晴回头看了他一眼，顺势站起，王大毛就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近在咫尺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唐柔。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也不想劝你什么。其实你的那些经历，呵呵，我倒是真的能感同身受。”
唐柔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王大毛，她想不到这个好看到让她自惭形秽的男人，竟会有着和她相似的过往——她最想要的理想爱情里，也从没奢望过会遇到一个像王大毛这样英俊的男人做主角，这根本就不现实。
这是哄她的吧？可他们毕竟不熟，他有这个必要吗？
“其实最无助的时候呢，我也不是没想过一了百了。毕竟活着这么累，人生又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你说你亲妈跟个野男人跑了，呃，我妈其实也差不多吧。至于我爸，我根本记不得长什么样。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王大毛笑着摇了摇头。苏晴抿了抿嘴，轻轻的搭住了他的肩膀。
“这些我真不想说，因为没什么意义。可你讲着你的故事，我能听进去，就是因为咱俩出身差不多。”
唐柔有些感激的看了王大毛一眼，如今这个说不上意气风发，却必然很是幸福的男人，大可不必在他人面前自揭伤疤。
王大毛抬起了头，眼神有些飘：“可我到底没有去死，虽然这世界是有很多没意思的事儿，但终究还是有些温暖人心的存在的。”
回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王大毛却很是温柔的笑了起来，笑的脸色苍白的女生都舍不得把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
“……有一回吧，我饿急了，又冻得受不了。跑到村里别家的红薯窖里去偷红薯，想偷几个回来烤了吃。郁闷的是那晚上下了大雪，一不小心掉红薯窖里摔住了腿。身上带着的打火机也不知丢哪儿了，那回儿我坐在一堆红薯上，抱着自己的腿，看着自己仅有的破烂棉衣被雪水浸湿，浑身抖着，就想着，肯定是活不过今晚了。”
王大毛从未对谁讲过他那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此时说到这些的时候，却像是说着与己无关的小事一般。
唐柔看着他的脸，轻轻的点了点头。这男人的过往，好像真的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苏晴则是有些心疼的搂着他的肩，她听刘秋菊和刘春花说过一些，王大毛年少时很可怜的故事，但毕竟没有细说，她真想不到，他会可怜到如此地步。
“当时我到没什么绝望啊，悲观的感觉，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我特么好像还是个处男，太亏了啊！”
王大毛忽然的一个转折，让苏晴和唐柔都有些接受不了——这不好好的说着悲情往事呢？怎么一下子扯到这儿了？
苏晴轻哼一声，打了王大毛一下，躺在床上听王大毛讲故事的唐柔，却是忍不住扑哧一笑。
王大毛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道：“事实啊！我那回儿别说跟女人睡觉了，亲个嘴儿都没亲过，我就不甘心啊。可不甘心又能怎样，我是偷红薯的，总不能大喊大叫喊救命吧。我偷的那时牛二家的红薯，那老不修整天就喜欢糟践别人家的媳妇儿，不是个东西，知道我偷他家红薯，肯定不会救我，还敢把我送局子里去。可寒冬腊月的，我真怕自己冻死。后来嘛，我肯定是没冻死啊，你们猜我是怎么出来的？”
唐柔摇了摇头。苏晴笑道：“爬出来的呗，难不成你还遇见个小仙女，把你救了出来？”
王大毛笑了笑，反手握住了苏晴的手，说道：“我那回儿当然没那福气。我说了晴晴你别笑，我那回儿吧，真怕自己冻死，就开始想着怎么取暖。可火机不知道掉哪儿了。红薯窖里又黑咕隆咚的，我又折了脚……”
苏晴眨了眨眼，笑道：“知道你很可怜了，然后呢？”
“然后？我得取暖啊。你肯定想不到我是怎么做的。”
苏晴歪了歪头，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还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
“呵呵，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当时就脱了裤子，然后，开始想女人。”王大毛耸了耸肩，很自然的说道。
苏晴俏脸一红，啐了一句：“不要脸，你还真不怕冻死。”
王大毛呵呵一笑，看着唐柔说道：“我当时想的就很简单啊，我特么就是要死，也要先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我受了那么些年苦，人生的一点乐子都没尝到，就去死了，也太不值当了。”
唐柔眨了眨眼，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嘛，嗯，我当然忍着那啥。呵呵，我可两天都没吃饭了，真要是不知进退把自己腿弄软，肯定爬不出来。我等自己身子热乎点，就咬着牙，愣是从两米多高的红薯窖里爬了出来。然后就把牛二家的大公鸡偷回家，煮了锅汤。”
王大毛扬着嘴角，也不知那锅鸡汤是不是太过香甜，以至于他现在想起，居然觉得很有意思。
“三斤多的鸡，我自个儿就把它撕吃完了。我躺炕上拍肚皮的时候，我就忽然明白了个道理。其实人活着，根本没那么难。只要有个念想，总容易活下去。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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