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方秀儿随口说出的办法,王大毛忍不住愣了一愣,然后摇头说道:“哪有这么简单?”
方秀儿瞪大了眼,说道:“那你以为?这高中校庆表演有多大的难度?就你那音乐造诣对着这些学生,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好不好?”
王大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哪有那么夸张?”
“呵,我的男人我能不知道?你啊,就是太过妄自菲薄了。只要你能做好你那俩可爱妹子的思想工作,选取,编舞这事儿交给我和晴晴就行。嘻,早些年为了培养我俩都能成为淑女,以便以后能嫁个好人家,我跟晴晴可都是一身才艺哦,只可惜,最后竟便宜了你这个乡下小子。”方秀儿耸了耸肩,极为自信的说道。
王大毛握着方秀儿的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琢磨了一下,还是将白芳请他一起吃饭的事儿,对方秀儿如实相告。
她们对他能坦诚相待,他也不愿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让她们心里不愉快。
听完王大毛的话后,方秀儿眨了眨眼,笑道:“只是一起吃个便饭?那为什么不让你带上晴晴去?你这老同学,心思没这么简单吧?”
“能有什么心思?人现在过的也不赖,我也有你和晴晴了,无非叙叙旧罢了。我又不是钱,还真能人见人爱不成?”王大毛倒是很不以为然。他对这个年少时对他非常不错的同桌,还是很有好感的,当然,也就事朋友之间的那种好感。
“呵,我可是女人,就她昨晚见到你后那复杂又惊喜的眼神就骗不了人。我说不让你去吧,也太小心眼,这么着,中午我跟你一起去,咱俩的关系明面上也只是朋友吧。不许带恋人,还不许和朋友一起了?”
王大毛看着方秀儿一脸戒备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想了想倒也随她了,毕竟眼下而言,他更看重的当然还是能放下一切,跟随他来到这穷乡僻壤的苏晴和方秀儿。
见王大毛点头,方秀儿像是放下心来。摆出了可爱的笑脸,陪着王大毛看着一众年轻的过分的学生继续打球。
其实高中男生,根本没什么真正的篮球技巧可言,打球都只是打半场的多。可看着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那肆意的青春,还是会让人觉得,年轻真好。
方秀儿看了一阵,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算是明白晴晴为什么对做老师这么有兴趣了。天天跟这么一群年轻人朝夕相处,心态也会好很多。”
王大毛笑了笑,说道:“天天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有些暮气沉沉的?”
方秀儿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说真的,还真有点。刚认识你那回儿,你还记得不?就是在方叔叔的寿宴上,呵,你别说,我当时就觉得言情小说男主的出场方式也不过如此了。谁知道真跟你处了,发现你这人瞻前顾后的,做起事来还有点婆婆妈妈。很多时候还真不像个年轻人。”
王大毛撇了撇嘴角,苦笑着说道:“这才几天,这就后悔了?”
“后悔个屁!老娘这清白的身子都让你给玷污了。你想都别想!我就是觉得,你明明可以活的很轻松啊。这不是我说,晴晴也察觉到了,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我们都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这么说着的方秀儿,很是认真的看着王大毛的眼睛。
面对着这样清澈而又真诚的眼光,王大毛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叹道:“我要说我肩负着一个神圣而又光荣的使命,秀儿你会不会觉得很扯?”
方秀儿笑着摇了摇头:“扯什么啊?你本来就不是个普通人啊。什么使命?世界和平吗?那就真的很让人头疼了。”
王大毛呵呵一笑:“我还没到那种高度。只是真的有不得不做的事……”
“就是你说的种桃树啊,虽然很莫名其妙,不过必须种的话那就种呗,这有什么好烦恼的,我跟晴晴还有竹子姐,谁不帮你?咱们不是再一步一步来吗?”
王大毛呼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蓝的像是透明玻璃一般的天空,忽然沉默了下来。
是的,说白了,卜药莲并未给他太大的压力。如今对他的唯一要求,也就是让他多种桃树,好让桃夭早点复原。而在这件事上,有着巨大人脉资源的王竹定然会不有余力的帮他,真不见得有多为难。他目前的状况也算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一步一步来,快则十年八年,最慢也就一二十年,要完成卜药莲的任务,真不算难。
可王大毛对这件必然要去做的事,却有着很纠结的态度——甚至在潜意识里还有点抗拒。
虽然王大毛由着良心,最终说服了自己,但人性,终究还是自私的。
他怕……他怕再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因为眼下他所拥有这一切,王大毛比谁都明白,是怎么来的。
在小花和小朵升学这件并不算大的事上,王大毛如此费心,就是想让他最亲近的亲人,能在不错的环境学到真正的本事,从而能在这残酷的社会上立足。而不是像他这样,一切都像是偷来的,根本就不踏实。
假以时日,卜药莲心愿达成,王竹心愿已了,他王大毛会不会被打回原形?假以时日,他那时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身边的苏晴和方秀儿,又会否像如今这般对他死心塌地?
王大毛在年少时,已经被最亲近的人遗弃过一次。他真的不想再次面对这样的结果。
可尚且淳朴,也且算善良的本性,由不得他心黑手狠,将卜药莲弃之不顾。努力让桃夭早日复原的事,他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去做的。尽管有些不情不愿。
王大毛的心态难得轻松,也正是源于此——当一个人不得不去做一件他其实并不想去做的事,还要为之付出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真的很难真正的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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