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说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找了个有钱的男人,然后跟人家跑了。
但刘春花隐隐觉得不会是这回事儿。真要是嫁了人,怎会不管不顾王大毛?
若不是因为这个亲生的骨血,那样踩在云端上的一个女人,最后落得这般田地?
王秋霜走后没几天,刘春花就收到一封没署名的寄给她的挂号信,看了之后她才真正明白,那个女人最终的归宿是去了哪里:
‘春花妹子,见字如面。
这么些年我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也让你见笑了。
年轻时不懂事,由着性子做了错事。嗯,不过我不后悔,我哥你是见过的,那样好的一个男人,我大小就真的很喜欢他的,不害臊的说,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可那怎么能成呢?我们可是亲兄妹。起初,我真的没想过我们会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毕竟,我们是亲兄妹啊。
可后来……
呵呵,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我也不想多说,说了也只是像个笑话。
你就当我是乱找借口吧,这事儿上,是我趁着我哥最难过的时候,勾引的他。
嗯,我不想他死。
然后,因为不懂事。没多少天,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回儿我好像才十七岁,我哥也才十九。都不懂事,又害怕。最后我们就一起逃了。
这一逃就是七八年。因为怕被家里人找到,这七八年我们都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可现在想想,那几年却还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人生五十年,除去懵懂不记事的岁月,能有七八年快乐幸福的日子,也该满足了。
最后呢,我们逃到了牛家村。然后在这里过了最平静幸福的一小段日子。这些,春花妹子你也是知道的。
我家里的那些事,我不愿多想,也记不得了。我一直待在这里,也只是因为我哥给我说了,让我在这儿好好等他,终有一天,他会回来接我。
我等了他十四年。
我等不下去了。
我不怪他,前两天身子不舒服,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可能是对我这些年不检点的惩罚,我得了癌。医生说是中后期,动手术的意义不大。我想了两天,然后觉得,人这一辈子,真的好累啊。
春花妹子,我撑不下去了。我也等不到他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毛这孩子,你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些年我没好好教过他什么,更没给他留下些什么。只算是勉强将他养大,大毛的品性你是知道的,说不上多厚道,但心眼终归还是好的。我就厚颜无耻的求求你,等我走后,多少帮我照看一下这孩子。让我在泉下有知。
还有就是我的事,希望妹子你别讲给他,人呢,总是有个念想才能好好活着。他之后想我也好,恨我也罢,有个念想,总能活下去。
我就等了我哥这么多年啊。
春花妹子,麻烦你了,谢谢你了。
王秋霜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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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这封信后,已经将小花和小朵养成亭亭玉立小姑娘的刘春花,还是忍不住红了红眼。
那么些年的误解,王秋霜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只言片语。
在这样一个穷苦的村子里,忍受着那些粗鄙的男人。将自己低贱成任人轻侮的泥,只是为了等着那个男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刘春花,长叹了一口气。似是又看到了那个穿着格子衫,喇叭裤,留着大波浪,蹬着高跟鞋,让整个村子的姑娘都羡慕不已的漂亮女人。
她教给她的那么些新鲜款式的衣服,踩着缝纫机,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一直被人称赞‘心灵手巧’的刘春花都自叹不如。从未在乡下住过,院子里养着的鸡鸭,下的蛋却也比别人家的更大。更别说炒的的那一手好菜,看过那么多的书,会唱很好听的歌,还知道那么多有趣好玩的故事……
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啊。
可这样漂亮聪明的女人,终归也只是个笨女人……
之后的刘春花,无视了村里闲人的闲言闲语,像个母亲一样照料了王大毛两年。
最后也是王大毛过了十八,知道自己大了,方才回到自己那个破院,一个人生活。
刘春花明里暗里依旧对他照拂不少。时间久了,王大毛也真心把刘春花当亲人看,连带着小花和小朵,他也是当做亲生妹子对待。
所以等后来,两个小姑娘只差对他直抒心意,他也从未真动过心。
那样,还算是人吗?
在村子里听着别人闲言碎语长大的王大毛,又怎能对自己的身世毫无知情?
对于亲生父母是兄妹,他只是一个乱伦过后的产物的事,听过太多次之后,麻木的少年,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偶尔想到父母的时候,王大毛总会带着几分不屑,一个男人,自己的‘鸟’都管不住,能对自己的亲人下手,还特么算什么男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他不是个弱智低能儿?
好吧,让我们先把画面回转,让时间线回到依然在讲着没什么人看的故事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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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下的刘春花,听到王大毛忽然问出‘他是不是有个姐姐’,愣了一愣,眼里闪过王秋雨一家的幸福笑脸。叹了口气候说道:“大毛,你都知道了?”
王大毛耸了耸肩,说道:“不确定啊,那回儿我还没记事儿吧?只觉得好像是有个丫头片子欺负我的画面,又太模糊。这次去S市,然后遇到了个女人,非说是我姐姐,呃,晴晴她们都说我俩挺像的,然后她也知道牛家村什么的,我就半信半疑的先认了,这次也是一起回来了。就想问问婶子你,那回儿咱们就是邻居了吧?”
王大毛这话半真半假。假的那部分,当然是因为神仙妖怪什么的,他压根不想跟自己的任何亲人说。
刘春花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一家是四口人的。不过你爸带着你姐走后,就没回来过,那回儿你也太小。不记得也正常。走,咱们回去看看去!那丫头,小时候可好看了!”
王大毛呵呵一笑,转了下眼,就也点了头。
他也好奇,这次王竹会怎样应对。
不过,原来他真的还有个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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