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毛，我都差点忘记这次来找你的初衷了。”不知喝了多少酒，眼波都妩媚起来的方秀儿，拿着筷子指着一脸傻乐呵的王大毛。
“呃？”被喊到名字，因看不懂席间形势，只好埋头苦吃的王大毛，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看着烟视媚行的方秀儿，笑道：“方大小姐，你有何指示？”
说来还是拿人手短，到底收了人家几十万。天下可没什么免费的午餐，人家真要他做些什么，只要不违背原则，王大毛还是没理由拒绝的。
方秀儿白了他一眼，轻哼着说：“德行。我跟晴晴今儿本就是来听你弹琴的，也不知怎么着，耽搁到现在也没听着。等下你小子没事儿吧？没事儿就给我们弹上俩曲儿。”
方秀儿这个要求一提出，小花她们也都是眼睛一亮，齐刷刷的把满是期待的目光看向了王大毛。
王大毛摊着油腻的手，苦笑着说：“大小姐，我不是不情愿，只是我就一庄稼人，这院儿你们也看了。镰刀锄头这些下地干活的工具一样不缺，可哪有什么琴啊箫啊之类的玩意。”
方秀儿对着苏晴眨了眨眼，笑道：“晴晴，你还说对了。这小子肯定会找理由推三阻四。王大毛，我们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上次你用来技压全场的那把七弦琴，老爷子托我给我带来了。就在车后备箱里放着。”
王大毛听到这话，连忙摆手说道：“这如何使得。那把琴，很有些年月了。怎能这样折腾？”
那把古琴，王大毛是经过手的。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可蕴含的灵气能浓郁到差点让桃夭结出道果，岂会平常？
方秀儿拍手笑道：“行家总算不装了？呵，说来我家老头子向来把这些玩意儿当宝贝看得，这把琴更是心头肉一般，常人碰一下他都火冒三丈。知道我要过来，倒是巴巴的让我给你带来。说不能明珠暗投，这样的珍品也就王大家你这样的高人配得上。啧啧，王大家，感动不感动？”
‘感动个屁！’王大毛心里牢骚了一句，依然摆着手说：“这怎么使得。你们真想听，我这儿也有把二胡，给你们拉上两段儿就是。这样一把古琴，怎么着也得大几万吧？能少折腾还是少折腾。”
方秀儿‘哧’的一笑：“你说那价，倒是够路费了。那张琴可是我跟我哥从Y国花大价钱，弄回来给老爷子祝寿的宝贝。花那钱我都心疼。要不是你脸大，老爷子何曾让谁碰过。”
听方秀儿这样说，王大毛更为咂舌，这样没了灵气的高价古玩，对他而言，可是半点用都没有。卖钱倒是能卖不少，但人活着总得要脸。
“方大小姐，你越说我越觉得不能收了。要是真想听，我给你们弹上两段倒也无妨，只是之后这把琴你还是带回去吧。无功怎能受禄。我这破院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让谁偷去，可不要心疼坏了。”
方秀儿翻了个白眼，晒笑道：“你这人就是有毛病。真心实意给你的你不要，非得拐弯抹角落着些蝇头小利，反而高兴的不成样子。咱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有点出息？”
这话说到这份上，都涉及到一个人的人格了，王大毛苦笑了两声，也不再推辞。
小花她们三个丫头见王大毛应下，也都分外高兴，手脚麻利的收拾起了桌子。王大毛则跟着方秀儿出去搬琴。
等出了院子，一前一后走在星光下的一男一女，步调都慢的出奇。王大毛看着方秀儿生怕踩死蚂蚁一般的小碎步，挠了半天头，也没有开口催促。
反正车停的不远，再墨迹也就这几步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走到车子旁边的方秀儿，打开后备箱后，看着王大毛微微一笑：“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王大毛呼出口气，摇头笑道：“朋友间说谢谢什么的，会不会太见外？能和你这样的大小姐做朋友，说真的，挺没实感的。”
方秀儿轻咬红唇，看着王大毛眨了眨眼：“只想做朋友吗？”
看到方秀儿分外明亮的眼睛，王大毛愣了愣神，掉头笑道：“嗯。这样挺好。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好在大家彼此印象都还不错，那就这么不远不近做个什么都能随便聊得朋友，不是挺好吗？真要踏入到对方的生活，如你所见，我的世界就是如此无聊贫瘠。而你们的世界，我一无所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间我应如是。可真要上了山呢？那也不过如是。”
等王大毛缓缓说完，方秀儿长舒口气，笑道：“我终于发现，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自知和自制。”
王大毛走到方秀儿身旁，从后备箱里把那张价值连城的古琴抱在怀里，笑道：“谁说不是呢？”
再次回到院落，看着收拾的分外干净，腾出一大片空场的场地，王大毛摇头一笑。
小花，小朵和笑笑都用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王大毛。男人心底一柔，决定满足这几个可爱小丫头的心愿。
看到王大毛席地而坐，刚摆好架势。方秀儿却是开口说道：“我听老爷子说，他拉了大半辈子二胡，听过最有感染力的，却是王大家即兴演奏的那一曲。我问晴晴，她也没听过。不知今日能否高抬贵手，让我们一饱耳福？”
王大毛耸了耸肩，将目光看向小花她们。其实他当然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在自己家，乡下真拉拉二胡也就罢了，一大男人操琴吹箫什么的，总是太装。
小花她们当然更改无意见，反正只要是她们大毛哥，怎样都好。
见众人都没意见，王大毛就笑呵呵的走回屋里，把他那把破二胡拿了出来。
因为有客，少有的穿戴整齐的王大毛，就随意搬了张椅子，在院子中央坐下。但向来没怎么认真收拾过自己的王大毛，此时依旧是衬衣袖子随便挽着，喝酒时嫌热解开的扣子倒是扣上了，但一细看，竟像是扣歪了两个。
毫不上档次的地摊货长裤倒是挺楞正，如果裤腿没挽得一高一低的话，大概会顺眼许多。
但就这么不修边幅就让人丝毫生不起厌恶感的男人，在抱着二胡，奏响第一个音开始，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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