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大毛的邀约，苏晴和小白这两个看着就和乡下格格不入的年轻男女，对视了一眼后，就同时点了点头，也并未嫌弃乡下这不入流的流水席。
只是两万的礼金太过吓人，身为主家的牛大婶知道了之后，在小花小朵的搀扶下，过来千恩万谢的给两人施了礼。帮忙的知客也把衣冠楚楚的俊男美女请到了上席，由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作陪。
苏晴这次前来，其实只是看着王大毛的面子，对这样的招待虽不太看得上眼，但也没拿捏什么架子，难得的是同行的小白在席间极为和善，他那出众的气质明明看着就是个大家出身的公子哥，谈吐不俗却又拿捏得当，同一桌子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长天的村民，说笑起来也是极为融洽，真的会给人以如沐春风之感。
由于没有男丁，答谢倒酒的自然就是王大毛，待他拿着二十块钱一瓶的牛栏山二锅头过来挨个给人倒酒的时候，一中午都说着不会喝酒的苏晴总算端起了杯子，坐她身旁一直温文尔雅的小白微微的皱了皱眉，而后笑着说道：“晴晴，你就别喝了吧，咱俩开车过来的，等下总要有人开车回去。”
苏晴端着杯子愣了一愣，看着强笑着的王大毛，尚未说话，王大毛就呵呵一笑将递出的酒撤了回来，一饮而尽。
“大毛，不好意思。下次，我给你补上。”苏晴有些尴尬的笑了一笑。
王大毛笑着点了点头，也并未多说什么，给小白倒了二两，英俊的男人一饮而尽后，王大毛客套了两句‘吃好喝好，招待不周’之类的客套话，就忙着给其他桌倒酒去了。
待到苏晴和小白吃完饭，忙着招呼送客的王大毛也抽不开身，还是站在王大毛身旁的小花看到往他们这边张望的苏晴，轻咬银牙后用胳膊碰了碰他，低声说道：“晴晴姐要走了，你过去送送吧。”
王大毛犹豫了一下，咬着唇的小花就轻踢了他一脚：“去啊，总不能失了礼数。”
“噢，好吧。”王大毛挠了挠头，努力让脸上摆上笑容，朝着站在扎眼的跑车旁边的苏晴和小白走了过去。
“中午吃好了没？乡下小地方，没像样的东西。”呵呵笑着的王大毛极为客套的打了招呼。
苏晴看着脸色憔悴，明显假笑着的王大毛，咬了咬唇说道：“大毛，你什么时候回去？”
“总得过了头七。”挠着头的王大毛说道。
“也是。我，我其实……算了，等你回去再说吧。”苏晴低着头说。
“噢。好，不走就好。”一直呵呵笑着的王大毛莫名觉得自己嘴里有点苦。
“嗯，往哪走啊。你钱够用吗？”苏晴说着弯下腰，从车里拿出一个包，塞到了王大毛手里。“包里有五万块，你先拿着用。别给我推，我借你的，等你收了麦子再还我。”
这关头确实是用钱的时候，再提可笑的自尊什么的，就真的是可笑了。王大毛点了点头：“那我替小花小朵谢谢你了，等收了麦子我就把钱还你。”
“你啊……算了，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小花她们。”苏晴叹了口气，直接钻到了车里。
一直未发声的小白看了眼正在倒车的苏晴，呵呵一笑，走到王大毛跟前，伸出手来。王大毛愣了一愣，还是伸出手和他握了一握，就像小花说得，总不能失了礼。
只是手中多出的一张黑色卡片让王大毛皱起了眉：“哥们，这是怎么个意思？”
英俊的男人笑得很好看，声音更是温润如玉：“没什么别的意思。卿表心意，这卡没密码，额度也不算小，用得着的话，你随便刷就是。”
“嗯？你这，到底怎么个意思。”
“呵，我知道晴晴很喜欢你。可惜不凑巧，我打小就很喜欢晴晴。以前她碰触不得，晴晴给我说是托你的福，她才好了起来，这点我是很感激你的。这么说吧，晴晴好了，那她就是我们李家认定的媳妇儿！”温文尔雅的男人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平淡的语调像是诉说着一个不可能更改的事实。
已经掉过头的苏晴，按了按车喇叭。小白微微一笑，转着身子的时候微笑道：“说真的，晴晴她不可能下嫁到这样的地方。她目前不想回去，我就陪着她让她开心，谁年轻的时候还不胡闹两天呢？”
微笑着的男人开始迈动步子，瞳孔不知何时已经微缩的王大毛轻笑一声，把那张黑色的卡片朝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扔了过去。小白却是头也不回，满是磁性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哥们儿，这真没必要。我不是玩你难堪，也不是那么俗套的砸钱让你退出。怎么说呢，这就是我的谢礼。还有，成年人呢，要知道自己的处境和能力。你真的给不了她要过的生活。好好想想吧，年轻人。”
打开车门的李白满脸微笑的对着王大毛挥了挥手，苏晴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给了王大毛一个略带苦涩的笑脸。
待在王大毛眼中骚里骚气的跑车一溜烟的开走，依旧缓不过神的王大毛愣怔了半天，方才‘呵呵呵’的干笑了几声。他低头看了看那张不知多少额度，被他丢弃在地上的卡片，心里一片悲凉。
小白的话很伤人，但王大毛却无法反驳。因为一个成熟理性的人根本无法去反驳一个既定事实。就像格林那句‘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是冠军’的名言一般，就算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往心里咽。
比那个英俊男人还要俊上几分的王大毛，无力的抬头看天，那张可能真的会让他少奋斗几十年的黑色卡片，终究没能让他弯腰。
人在不如意的时候，最起码，要把自己当个人。在此刻，依旧没什么本事的王大毛，只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男人。
可待他转身，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小花和小朵，如并蒂莲花一样干净好看的两个小姑娘，眼中都擒着泪水。看着王大毛苦涩的笑容，小花跺了跺脚，走过去将那张黑色的卡片捡起，哽咽着说：“你傻不傻？为什么不要啊！”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多少人念到这句诗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抬头。可生活，往往压迫着人不得不弯腰。在这年头，想站着把钱挣了，容易吗？在这个金钱社会，再没能力把腰杆直起来之前，尊严，真的一文不值。
说到底，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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