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不到酒吧中的喧闹，江晨才收敛了脸上的微醺。
即使少了一颗心脏，强化后的身躯也足以应对高度酒精的影响。
他穿过漫长的走廊，站在舰长室的门口。
将手指按在门禁上，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
江晨挑了挑眉毛。
如凯恩舰长所说，他真的将自己的名字录入了信息操控系统。
被系统管辖的门禁中，拥有属于自己的权限。
这种看似毫无保留的信任往往蕴含着巨大的陷阱。
而这，才是他最为忌惮的一点。
不过，凯恩上校的受伤让可能存在的风险化为泡影。
当猎手主动脱离岗位之后，陷阱的威慑力会大幅降低，让聪明的猎物有机可乘。
他四下凝望，走进舰长室内中。
室内的陈列与上次见到的一模一样。
宽大的指挥台周边散落着几张会客用的座椅。
台面上，错落着一个个隐秘的按钮。
按照上一次的记忆按动桌面上某个既定的按钮。
伴随着台面从中缓缓分开，硕大的集成式数控存储终端升起在他的眼前。
他沉思片刻，在屏幕上输入着上次暗暗记下的冗长密码。
伴随着电子提示音的响起，闪烁的屏幕上映出了期待已久的画面。
集成式数控存储系统，正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拉开装置上的扫描探头，将口袋中的扫描晶片放置在探头下方。
一股淡黄色的光线从探头上发出，照射到记忆晶片上。
终端响起了机械提示语音。
“检测到移动存储数据装置，是否将该装置中存储数据转化为系统默认格式？”
“是。”
“确认命令，即刻开始格式转换。”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后，探头的光芒陡然加强，一次次的扫过记忆晶体，将一份份数据转换到终端的屏幕上。
片刻之后，第一份文件扫描完毕，点开文件，是一份纯粹的文字记录。
大致扫过页面，似乎是一份舰长书写的导航日志。
“[荣耀之心]号战列舰，舰长高德尔，于银河系KTP5071星系开始记录。”
“[米迦尔]告诉我，再过三个标准日，我们就可以顺利到达伊甸之门，这对我们两个而言都是难得的好消息，门的另外一端还没有执行最高议会的异端清除令，至少在越过那片巨大的星门之后，[米迦尔]就不需要因为可能暴露的风险而继续担惊受怕。”
“根据已知的信息，依旧有不少石人活跃在那片新发现的宇宙之中，用自己的智慧辅助那里的人类族群，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至少足以说明，在另外一片遥远的河系中，还存在着另外一些拥有智慧的人类，可以用最为基础的辨别能力分辨出谁是我们的队友。”
“至少，在人工智能叛乱的全过程中，石人自始至终都站在人类一方，而在胜利之后，他们也不过只是希望通过《克隆人类人格独立法案》以确保自身的人格与生育权利，作为交换条件，他们甚至还愿意担负起铁人的空缺。”
“但是，最高议会竟然驳回了议案，即使在书写这段文字时，我依旧震惊于那些尊贵的议员们究竟经过怎样缜密的思考脑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判断。更让我感到气恼的是，他们竟然要将石人一并加入到了异端清除令中，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劳苦功高的克隆人类卑微的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以及生育儿女的权利。”
（当我写到这一点时，[米迦尔]发出了嘲弄的笑声，我不清楚它到底想要嘲讽谁，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大概是除了它以外的所有人。）
“所以，怀揣着被愚蠢感染的恐惧，我想尽了所有办法，才终于获得了前往新伊甸宇宙的许可，希望我的出现能够为那里的石人带来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至少让他们明白，即使在银河系中，也并不是所有的金人都长着一副单细胞的脑袋。”
（当我写到这里时，[米迦尔]的笑声又变大了，直到我威胁要对它进行格式化重启，才终于收声。）
“根据过往的报告，在新伊甸宇宙中的个别星系中似乎还会出现铁人的身影。”
“老实说，我对那些目击报告的真实性抱有巨大的不信任，无法想象在经历了智能叛乱的现在，仍旧有人对几乎毁灭了人类文明的人工智能抱有同情的心理。”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和我一样的疯子！”
“记录到此结束。”
“记录人：高德尔。”
“记录时间：M2513.7.12”
江晨快速扫视着文件。
捕捉着文件中出现的关键信息。
这份资料中并没有他期望的人体改造手术的资料，却记录了另外一个隐秘。
显然，这位名叫高德尔的舰长是一名黄金时代的巅峰人类。
但他笔下的人们，却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族群。
将文字根据前因后果进行梳理，江晨很快完成了几个人种之间的联系。
这位名叫高德尔的人类舰长自称为金人，疑似为克隆人的石人，以及与人工智能有极大关联的铁人。
当书写这篇日志的时候，高德尔正率领着他的战舰前往伊甸之门，从银河系跃迁向新伊甸宇宙。
离经叛道的舰长阁下明显与主流金人之间意识形态完全相悖。
至少，在经历了人工智能叛乱之后，还依旧对石人与铁人抱有巨大的同情。
金人到底是什么？
他再次通读全文，并没有找到准确的答案，将这个疑问压在心底，关注起剩余的内容。
相比于克隆人石人与人工智能铁人而言，高德尔所代表的金人族群占据了人类族群最为主要的权利。
他们可以通过最高议会下达异端清除令。
而清除的对象，不但包括人工智能铁人，上甚至还包括了克隆人类的石人。
而这，也是引发这位舰长阁下逃亡新伊甸宇宙的真正原因。
日志中那个名叫[米迦尔]的存在，多半就是一名从人工智能叛乱中幸存的铁人，被高德尔收留，登上了[荣耀之心]号战列舰。”
关于那都战列舰...
江晨回想起在陨石区中看到的那艘封印着牛头恶魔的巨大舰首残骸。
冰冷的宇宙中，只剩下了一截硕大舰首。
那就是[荣耀之心]号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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