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女人的尖叫太惹人注目了。
一个戴着白毡帽领着一大群兵大约是头目的农民军也在这时出现了。
这农民军头目有些不满的喝道:“怎的如此把持不住,真当军法是儿戏吗!快快散了。”
虽然这应该不小的头目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但他的吼声还是让巷子中的士兵包括耿虎全都一哄而散并跑没了影子。
只剩下倒地哭泣的女子和从巷子内冒出来的一个躬着腰的书生模样的男子。
“这娘子好生标致!”米仓的眼睛禁不住一亮。
“这娘子好生标致!”戴着白毡帽的农民军头目忍不住赞出了声。
“生员张联奎愿降义军,生员张联奎愿降义军。”那书生模样的男子突然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戴白毡帽的农民军头目愣了一下,问:“你是秀才?”
“是的,小的是秀才,小的愿降。”
“这是哪家娘子?”
“是我的娘子。”
农民军头目的眼睛当即就直了。
米仓看着那满脸讨好的书生张联奎,又看了看地上还在哭泣的漂亮女子,突然觉得很恶心,他不想看下去了。
不过再去找耿虎,好像也用不着,那家伙根本就是在自己找乐子。
随意跟上一股人流,米仓很快又来到了一个气派的宅子前,里面一个老者大声喝骂的声音非常响亮。
这应该是有骨气的!
抬头看了看大门上的“丘府”二字,米仓意识到这家绝对不是普通的土绅。
正犹豫着要不要挤进去也好奇一番时,院子中传来了老人的惨呼,然后是一片嘻哈与嘲讽声。
米仓有些无趣,茫然不知下步还要去哪里。
正在犹豫时,几个士兵粗鲁的揪着一个满脸惊恐的华服年轻男子从丘府中走出。
米仓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诸位兄弟,此为何人。”
“这家的少主人。你看他这没卵子的模样,还没他阿爷有种。”一个士兵嬉笑着回了一句。
“你们这是要带他去何处?”米仓惊讶的问。
“去寻老掌家。据说这没卵货的老子是朝廷礼部的大官,还是个什么学士,老掌家应该会喜欢。”那刚才答话的士兵一边推搡着华服年轻男子远去一边没忘记继续显摆上一句。
宜城确实太小了,还不让抢掠和乱杀,进城的农民军又太多,于是很多人不久就无所事事起来,县衙也自然而然成了大部分农民军士兵看热闹的汇聚处。
因老掌家袁宗第在这里,因为宜城的县令陈美在这里。
等米仓也凑过去时,县衙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很多人只能在外面听里面的人往外传话。
据说,袁宗第正在劝降县令陈美。
不过,由于没有义军想打扰到老掌家的劝降,且县衙外面的人也都想听到里面到底如何了。一点都不嘈杂的环境反显露出县令陈美一直在高声沙哑的咒骂。
“老掌家下令磔死这县令,并烧了这县衙。”
突然,有人从里面往外小声的传话。
米仓知道磔刑是一种酷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死者将会非常痛苦。
他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身体几乎在本能的对这种疼痛做出了一个身临其境的反应。
看了看旁边不远处正被押解等待的那个华服年轻男子,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已经更加惨白。
而同样也在一旁的生员张联奎,则还是满脸讨好式的笑容,不过他的娘子却不见踪影。
米仓想要离去。
但看到周围的人都更加热烈的想要往里挤去观看时,他又犹豫了。
这个时候的另类,好像不太好。而且他也突然想知道老掌家会如何对待这华服的年轻男子了以及生员张联奎。
但过了好久,县衙里除了声息越来越弱的抗骂,并没有传出任何求饶声,甚至连惨叫都没有。
而据说,受刑的不仅有县令陈美,还有训导阳城田世福。
……
黄昏前,在城外老营中确认过何老头一切安好后的米仓又急忙跑去他妹子那里抱平安。
兄妹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多坐了一会儿。
“哥哥,你说这义军都是好人吗?”米仓的妹子突然小声的发问。
“为何这么问?有人欺负你了?”米仓惊的几乎跳了起来。
米仓的妹子看到米仓夸张的反应立即知道他误会了,急忙把米仓拽坐了下来,并急切的说:“没有,没有,你别这么大动静。”
“那是怎么了?”
米仓的妹子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说:“前几日,我偶然听到几个士兵没有避讳的闲谈。他们前些日子在野外遇到一个逃难的妇人,本想将其掳带而走。结果这妇人竟抗死不从,甚至还破口大骂。这几个士兵怒而将之剔目割舌,剥其衣乱刀杀之。说这事时,那几人还秽语不绝。”
米仓挠了挠脑袋道:“义军还是好的,他们只杀不从之人,比官军总要强上百倍。你莫要担心,哥哥现在也是义军,不会有人难为于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米仓的妹子娇嗔道。
米仓笑着摸了摸妹子的头说:“我知道。”
……
在老营的另一个角落中,吴有根也正和他的婆娘在一起长吁短叹。
这种战争的生活令两人更加不适应。
“我咋就被你蒙了心呢!”
这已经不知是这短暂的时间里,吴有根的婆娘发出的第几遍埋怨了。
吴有根把脑袋深深的埋在胸前,早已没有了曾经的丝毫气盖,更没有抗辩的丁点儿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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