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她像梁鸢服软，又极难开口，一时间眼圈都红了。
梁鸢也不是诚心想要给她难堪，看她收敛，便问道：“昨日公主究竟说了什么？”
梁芷缓缓吸了口气，也不敢再乱发脾气，乖乖道：“我去见公主，公主的表情很古怪，问我是不是和罗浩议亲，我就说家中正在商议。公主对我说：‘也就是你运气好，没背上克夫的名声。只可惜罗浩早早死了，但凡他晚死一天，来看看我选旁人做驸马，也叫我出口恶气。算了，人都已经死了，这种人也不值得我再去计较。’”
“我听了也只能应和公主，说罗浩根本配不上公主很得意，又跟我说要不是你的药膏治好了她的脸，就凭我敢和罗浩议亲，也非要叫我在京城立不了足。”
梁芷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快很轻，显然不愿呈梁鸢的情。
梁鸢道：“那公主怎么会突然发怒？”
梁芷咬着嘴唇道：“公主不是发怒……她跟我说这话，神情已经缓和多了。摘下面纱，问我她的脸上这条疤是在左边脸颊还是右边，答对了才放我走。当时屋子的光线破暗，公主脸上的妆容的也很厚，我实在看不出来。我说，公主，你脸上没有疤痕。公主很是生气，说我在敷衍她。但我真没有看出，不敢乱说。万一说错，还不如说没有。公主又问了我了好几遍，最后才笑道，你还算老实。我才知道自己过关了。公主对着镜子看，叹了口气说，也只能叫他们多摆些屏风了。可是忽然她就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铜镜，一把抓住我，问我她的脸上怎么了？我说没事，公主却哭了出来，说她的脸毁了。她说，你看，全都是疤痕，这里，这里，这里……”
梁芷说到最后，咽了口吐沫，“那个时候公主的神情实在是吓人，我觉得她那个时候就已经不正常了。再然后，公主将我推开，又去问乐阳公主，紧接着抓着其他宫女，最后跑了出去。”
若梁芷没有说谎的话，余阳公主似是一霎之间发了疯。
之前的发怒，套梁芷的话，都似余阳公主平日作为。说明那时公主还很正常。
她特意在上元节的灯会选婿，又摆放了那么多屏风， 显然是为了遮掩住脸上早已淡得看不见的疤痕。
梁鸢又问道：“公主的面纱呢？”
“什么？”
“公主冲出殿外，没有带面纱。那么当时的面纱到哪里去了？”
梁芷被问住。面纱那么无足轻重的东西，她当时怎么会注意到。昨晚的事情虽已经被她反复回想，可真没有关注过一块面纱。
“应该是顺手放在梳妆台了吧？”梁芷站在桌子前，用手比划了下，道：“当时我们身边也没有人，我记得公主就随意地丢到梳妆台上。之后公主抓住我，又跑出去，手里自然是没有拿面纱的。”
“可是梳妆台上什么东西都没缺，就是没有面纱。”梁鸢道。
“一块面纱而已！”
梁鸢又道，“刚才宋公子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因和梁鸢说过了宋泉的事情，梁芷也没什么好隐瞒。“他就是来看看我。现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宋公子还惦记我。”眼眶又红了。
梁鸢撇了撇嘴，实在不想提我们也是人的幼稚话题。
“见面总要说话吧？”
“就是昨晚发生的事啊，还能有什么。你不会也像罗浩一样认为宋泉不是好人吧？宋公子当初救我，你也是知道的。”
“罗浩认识宋泉？”
梁芷将那日在宋泉家门口碰到罗浩的事情说了。“这人，死也死不安生。”
梁芷这里没什么好好说的了。
梁鸢看了看林子峥，示意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林子峥摇了摇头，准备走时，问道：“梁大姑娘，是余阳公主要见你的吗？”
梁芷没听懂。
“公主见你的时候，第一句话是什么？”
第一句？梁芷道：“是你呀，和罗浩议亲的那位梁姑娘？她就是这么说的。”
林子峥点了点头，便要和梁鸢出去。
梁芷忙道：“你们就这么走了？”
“时间紧迫。你再想想有什么疏漏的，我明日这个时辰再来。哦，二伯母问你想吃什么。”梁鸢道。
梁芷不喜欢梁鸢，但她现在更怕一个人待着。伸手紧紧抱住母亲送来的食盒，诱人的香气让她眼睛忽然发酸。
“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梁鸢点了点头，走到牢门处，又低声道：“放心，三日后就可以出去了。”
透过泪光，梁芷看着梁鸢和林子峥并肩出去的身影。不知怎么，她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了。梁鸢，应该能够救她吧。
“是觉得余阳公主其实一点也不介意罗浩吗？”梁鸢问道。
林子峥最后一句话，从梁芷的回答来看，似乎公主对她很随意。
从刑部出来，林家的马车就候在门口。
但是今天梁鸢不想坐马车。清冷的寒风更能让人清醒。
林子峥便陪着她，从京河河岸一直向太平楼走。
天气虽冷，可是由于河水不停地流动，并未结冰。
在京河不远处的野湖之上，有不少人在湖面上冰嬉。梁鸢是南方人，并未见过如此情景。不由得驻足观看。
“这湖面上的冰结的结实么？”
林子峥道：“正月里正式滑冰的时候。再过段时间就不行了。这冰起码有半尺后，结实得很。不过每年都会发生冰嬉溺毙的事。毕竟这种事谁也说不清。”
再往前走赫然一群人围拢，似是出了什么事情。将京河旁边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梁鸢和林子峥都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正准备绕行，忽地见到前面匆匆而来的吴章树。
“两位也是来调查这桩案子的么？”吴章树行礼道。
“什么案子？”
吴章树道：“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听说五官被砸地面目全非，是附近洗衣的浣女们发现的，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我这还在家里，就被上官叫来。”
林子峥道：“吴大人我们是要到太平楼去，刚好你们来了就先把人群疏散吧。我们也不用绕路了。”
吴章树昨日也在宴会上，知道余阳公主的事情。“没问题，我这叫人把百姓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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