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出台了迁制考核制度，公司高层如果连续三个月完不成任务，公司就可以责令停职。梁健知道自己小组的迁制户都是茅阿宝亲手挑选的“棘手货”，因而也不敢怠慢。一早上就跟楼新江和费新走工厂串户。
前期楼新江和费新已经走了不少户数，总体情况还比较好，已经有三十来户同意签约。这几户梁健就不去走动了，他专捡签约意向不明的户上做工作。楼新江道：“要不，今天，我们就去一户茅阿宝的亲戚那里看看。”
梁健在名单上一看，茅阿宝亲戚有七户，分别是茅进财、茅进福、茅进业，还有茅天生、茅行贵，另外还有屠国中、屠国荣两户，据说是他老婆家的亲戚。梁健说：“那我们先去进字辈的三人那里看看。”
在茅进财家门口，有一汉子在鼓捣一辆摩托车，看是摩托坏了，楼新江指着汉子道：“这就是茅进财。”
走近了，看到门口还坐着一个老太太在剥豆子，满脸皱纹，应该是茅进财的母亲。
小组长费新道：“老茅，公司和厂里职员想跟你谈谈签约的事儿。”
茅进财稍抬了抬头，没站起来，继续鼓捣。
剥豆子的老太太倒是停下了手里的活道：“我给你们去倒茶。”
茅进财赶紧道：“妈，你别动，你的腿不好。”
老太太道：“我的腿不好，那你去倒茶。人家来家里，茶总要喝一碗的。”
茅进财道：“他们为别的事来，我肯定泡茶了，为了迁制的事，我就不泡了。我现在还不会签约的。”
好在迁制组的人都有心理准备，对茅进财的反应在预料之中。楼新江道：“迁制怎么你了？茅进财，你是嫌迁制费少了，还是不想换地方，总有个说法吧。茶不茶的无所谓，我看你也五十岁的人了，做农民的礼貌都不懂了。公司职员来，喝你一杯茶，就喝穷你了？”
茅进财听说“公司职员”，就抬头来看梁健，嘴中无意间说“你就是那个梁……”，又赶紧闭嘴了。
梁健想，这个茅进财多少对自己有些了解，看来工厂经理茅阿宝还真提前做了工作，让茅进财拖着不迁制。想到这，梁健就说：“老茅啊，我们公司和厂里来你这里，主要是来宣传迁制政策，你看现在大势所趋，今天到你这里来，并不是要马上签协议，你也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对此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对以后安置有什么想法的也可以说。”
茅进财道：“我现在没空，二个半月后，再来和我谈迁制的事吧。最近，我是肯定不考虑的。”
梁健道：“为什么是两个半月？”
茅进财闪了眼梁健：“没……没什么原因，反正现在我是不谈的。”
说着就走进里屋去，使得老太太在那边兀自责怪儿子：“我这个儿子，都五十来岁人了，还是这么不懂规矩。要不你们坐坐，我……给你们端茶。”
梁健感谢了老太太，说还有事。
三个人一组又走了几户姓茅的人家，得到的回话基本就是一样，都说最近不考虑签约的事情。
楼新江对梁健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是有意针对你哎。我们搞迁制工作，已经半个来月，再过两个半月，就是三个月了。到时候，你完不成迁制任务，按照公司的考核制度，可以让你辞职哎。”
费新道：“大家多说公司好，现在看看梁健还真不好当。”
梁健道：“什么都不好当，有你们两位大哥在，我相信能搞定这几户的。”
楼新江：“我和费新先把其他的都签了，这几户留到最后想办法，办法总应该有的。”
梁健嘴上没有担忧，但心里却并不乐观。
梁健下午四点半到组长金凯歌的办公室。之前金组长正为一件事火冒三丈。
下午分公司财务部把一份月度开支报表放在了组长金凯歌的案头。金凯歌拿起一看，被上面的数字给惊呆了。这个数字是66.7万元。
对于一个分公司来说，六十来万，也算不得一个大数字。但毕竟也要看这个数字代表的是什么。这66.7万元，竟然是分公司一个月接待费用，包括了饭局和送礼两个项目，也就是，一个分公司每天用在吃喝和送土特产上的钱高达2万多。前几个月，接待费也不少，但每个月都有看涨的趋势，到了这个月到达了巅峰，已经是金凯歌容忍的极限。
组长一支笔，如果这支笔只是为公司人员签字报销吃饭喝酒的钱，还有多大的意思。更让金凯歌难以忍受的是，这些费用中，大概有30来万，事先没有跟他提及，就擅自去消费了。
对于那些没有事先向他汇报的消费事项，主要集中在了副经理章华、副组长常戚等人身上。金凯歌将他们两人都找了来，问他们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事先一个招呼都没有打。副经理章华说，也不是他不想打招呼，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金凯歌就火了，既然消费了，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章华露出无奈的神情道，这些饭，他是到吃饭之前才被喊去，然后买单的却是他。金凯歌问，你怎么说也是公司的上司职员，这种饭你也去吃。章华没出声，只是朝房间的东边努嘴巴。金凯歌东边的房间，正好是总经理钟涛的办公室。这回金凯歌算是明白了，原来章华一部分消费都是替镇总经理钟涛买的单。金凯歌重新翻看那些账单，但没有一张是总经理钟涛的，他作为总经理，他如果自己不买单，自然是叫手下买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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