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婵就跟着梦欣来到三房的院子，蔡氏正在自己屋子里，她虽发烧却睡不着，躺在榻上望着外面的蓝天发呆。
“主子，大少夫人和三小姐、四小姐看您来了。”守门的婢女桃儿禀道。
蔡氏坐起来，“快请。”
姑嫂几个见了礼，明婵笑道：“看你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我给你把个脉？”
蔡氏知道定是梦欣去请了明婵，有些不好意思，到底没有驳明婵这个大嫂的面子，伸出手，“多谢大嫂。”
明婵开了一张方子，笑道：“倒也没什么，就是有些风寒的，去热就行了，你思虑太多，别想那么多，大过年的该高高兴兴的。”
蔡氏眼眶微红，“红蕊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没想到她竟死得那么惨。”
梦欣安慰道：“谁都不希望出现这种事，今日祖母等长辈都去上香了，我听说祖母会给红蕊那丫头放一盏灯呢，嫂嫂就放宽心吧。”
要说红蕊这事，明摆着就是被人给暗害的，可是整个秦府无一人丢了银钱首饰，这就不是劫杀，倒像是仇杀。
可若是仇杀，细细问下来又没有哪个下人与红蕊闹了矛盾，更何况，秦家这样的勋贵世家死几个下人，也不可能告去京兆尹那里，因此，下人死了也是白死。
明婵安慰了几句，就和梦歌、梦欣离开了，让蔡氏好好休息。
三人在府里闲逛一圈又去梨淑院里喝茶。
“我觉得红蕊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被人杀了。”梦歌突然说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主子们跟前的一等丫头在别处也是得脸的，就算有什么口角，也不会这样，深仇大恨不至于，十有八九是知道什么辛秘才死的。”梦欣叹气。
“你们倒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去大理寺做官真是可惜。”明婵笑道。
“大嫂，我说认真的呢，您要是打趣起咱们来了。”梦歌撇嘴。
“好，是我错。对了，你三哥身子如何了？”
“好些了，本来下不了床，毒性解了，倒是能下地走两步。”梦歌吃着瓜子，“还得谢谢大嫂你来得及时。”
“府中有什么辛秘，你们知道吗？”明婵带着一张八卦脸问。
梦歌和梦欣对视一眼，“还真不清楚。”
“我哪知道啊。”
“也是，估计知道的，也活不长远。”明婵笑言。
“我知道一件，说以前的老姨娘是被祖母。”梦欣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老姨娘？祖父的姨娘？”
“嗯，不过不是我父亲的亲姨娘，是另外一个老姨娘。”梦欣点头道。
四小姐梦欣是三房嫡出的女儿，她父亲秦尚诚是庶子，从小是在老夫人崔氏身边长大的，虽不受宠爱倒也不至于被虐待。
三小姐梦歌说道：“我也听说过，咱们祖母年轻时特别厉害，把几个老姨娘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明婵不以为意，“这算什么辛秘？不够劲爆。”
梦欣放下茶杯，“大嫂，那我可真说咯？”
“你说呗。”
“大哥的亲娘是南疆的圣女，相当于长公主呢，可是祖母和大伯母都不喜欢异族女子，况且当时大伯跟大伯母也是新婚不久的，因此他们觉得这是家丑，硬是压着不让那位南疆圣女进门。”
“不应该啊，南疆算是我朝的附属国，每年都还进贡呢，祖母和大伯母不允许我夫君的亲娘进门也太鼠目寸光了。”明婵觉得这事透着奇怪，这个异族女子的身份并不一般，娶回来不是很好？干嘛还要回避？
梦歌说道：“我听母亲说，二十年前，南疆尚未归属，我朝是派兵过去打仗的，大伯父是在打仗的时候认识那位南疆圣女的。当时情况确实是这样，祖母和大伯母都不看肯让这个异族女子进府就这么耽搁了。然后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伯父迫不得已娶的大伯母。大伯母的娘家，广义侯廖家当时也是盛极一时的武将勋贵之家，自然不会让一个异族女子来跟女儿抢夫。所以，大哥小时候被大伯父抱着回来的，那时候大伯母哭闹了一阵，还是祖母出面压着，就说是庶长子，不会记在大伯母名下，大伯母这才松口让大哥在大房过日子。”
明婵点头，“换做是谁，知道丈夫带回来一个庶长子都不会心里好过的。”
梦欣撇撇嘴，“大伯母本来就算不上人品好气量大的，我父亲曾经说过，这些年他们兄弟四人感情也淡漠了，未尝不是因为这些妯娌相处不好的缘故。一个大家族本应该团结，但为了些鸡皮蒜毛的事常常闹得家宅不宁的。妯娌之间不合，兄弟之间也就不会多和睦了。”
大房继承了爵位，所谓长嫂如母，可廖氏这人还真不是个多宽容的大嫂，虽说二夫人陆氏、四夫人邹氏也未免好相处，但几房关系不睦也是不争的事实。
梦歌倒是懂事了许多，突然朝着梦欣和明婵鞠躬，“大嫂、四妹妹，我母亲若是有不周到之处，我向你们致歉，我母亲心直口快，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三小姐梦歌是替二夫人陆氏道歉，陆氏这个人吧，有时候也会嘴欠，而且很冲动，上次三少爷梓墨身子不适，就这么在众人面前吼明婵，好像明婵故意要害他们似的。
梦欣叹了口气，“没关系。”
大伯母廖氏、二伯母陆氏和四婶邹氏这三人里，梦欣还是觉得陆氏好些，至于廖氏和邹氏只能算是半斤八两。
“只要你哥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反正你们三房的汤药还是我这里出，我也放心。”
“多谢大嫂。”梦歌还是很感谢明婵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亲嫂子宋氏似乎不那么喜欢伺候三哥，但她不能说出来。
直到夕阳西下，梦歌和梦欣才从梨淑院出来，明婵还送了她两一些暖棚里的蔬菜让她们回去下火锅吃。
堂姊妹二人走在路上，梦歌叹了口气。
梦欣不解问道：“你怎么最近老是唉声叹气的，你三哥不是已经救回一条命了吗？有大嫂在，你不必怕的。”
“我觉得我那亲嫂子宋氏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梦歌和梓墨都是二夫人陆氏嫡出的一双儿女，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情分自然不一样。
“何以见得？我看三嫂一直都体贴伺候三哥，挺正常的啊。”梦欣每次见到秦梓墨的时候，宋氏总在在一旁呆着的。
梦歌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有一回，我采了些新鲜的月季花想送给我哥，那天是下午，我悄悄躲着想给我哥嫂一个惊喜。结果躲在他们窗檐下就听见我哥一直不停咳嗽，等了好久都没人来问候他或是端茶递水，我就看了一眼，发现宋氏在榻上躺着，皱着眉，似是很不耐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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