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宸本来话就不多，许璟也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只是平时她说得稍多一些，今时今刻，她有些不知该讲些什么。
她也抬头往光亮处看。雨在路灯下一丝一丝的，被风一吹，瞬间变成了雨星，凌乱不堪。
不知怎么，许璟突然想到了一首词：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李北宸，年后，我就不过去了。”她咬了下唇，突然说。
“……” 李北宸这时看了她一眼。
“是我违约在先。怎么赔，你说了算。”许璟声音很小，语速很慢，“那五万块钱退给你也行。”
他终于听懂她的意思了。她这是，不想在他这里干了。
这时，他转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半晌，李北宸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地……看着她。
许璟知道他在看她，可是她不敢看回他。她内心悲怆又烦乱，甚至想要流泪。她不敢抬头，她只低着头，望着面前的那一块……被雨……慢慢浸润的地面。
良久，他移开目光，没什么语气也没什么表情地问了句，“你想好了？”
许璟头压得更低了。她看一眼自己的脚尖，又咬了咬唇，轻轻的一声，“嗯。”
“好。”他瞬时就答应了。
“钱你留着吧。”他这时说，“无铭公司的项目签了，里面有你的一部分。咱们，两不相欠。”说完，李北宸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冷风细雨中。
他没撑伞。
他细高冷峻的身影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了许璟的视线里。
他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她。
许璟望着望着，渐渐……泪如雨下。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样地喜欢一个人。
开始时，她只是觉着他声音好听，人长得好看。
后来，她佩服他出色的编程能力，还希望有一天能赶上他的水平，与他一较高下。
再慢慢，她发现他人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冷，他其实……心软又善良。
他会用心教她东西，带她做项目。
许璟已经无法判断自己具体是在哪一个时刻喜欢上他的。她现在只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她其实舍不得离开的。
她多希望自己的出身能再好一些。哪怕像李嘉妍那样普普通通的家庭就好。
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做后盾，她就敢大胆地向前再试一步。
可是，她没有。
她恨自己条件不够好，配不上他。
她恨自己敏感、自尊又懦弱，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她恨自己自私，比起一个人的寂寞，她更怕两个人之间的拉扯带来的患得患失与伤痛的感觉。
对，她怂了。她无比讨厌这样怂的自己；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变得勇敢。
这几年，她被年纪只比她大一点点的他养着。这么弱的她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即便她去表了白，这样的她，也只能是个笑话。
别恬不知耻了……
这个雨夜真的很冷。许璟浑身上下渐渐凉透，被冻得僵僵的。
她将他的“奖励”搂在怀中，开始慢慢往回走。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的一点念想。
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吧，她想。
未来，他会有他的事业，他的良配；而她，也会有自己的人生。
谁离开了谁不能活？
其实，都能活。
可是下一秒，她的泪水又瞬息流至腮边。她在冷风中突然露出了一个鄙视的笑容。这是她送给自己的。
……
回到宿舍，许璟迫不及待拆开了李北宸给她的袋子。里面是一条爱马仕的围巾和一套香奈儿的香水套装。跟林蕾蕾做室友久了，许璟对这些奢侈品牌耳濡目染。
当看到这些东西时，她抑制不住，一瞬间……再度……泪如雨下。
*
二月初。这一年的春节来得不早也不迟。
尽管S市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是，依然能听到偶尔的那么一两声的鞭炮响。
在这片拥有悠久春节文化历史的沃土上，过年的气氛，在这几天里，没有人能躲得掉。
除夕这天上午，李北宸在电脑前正看着公司来年的项目文件，这时，他电话响。
“哥——，”他一按下接听键，电话里的人便叫道。“妈让你回来过年。今天舅舅一家也过来。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不去。”他淡淡说。
“你是不是非得让我过去请你你才过来啊？”电话里的人一听急了。
“随便。”
“……”他话不多，但是能把人给噎死。
“这么多年了，你还恨妈？”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我说过吗？”他没什么语气地一句反问。
得，对方又被他给说得词穷了。
“还有事吗？”他这时问，“没事挂了。”
对方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嘟嘟嘟……”
小区里这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李北宸起身去阳台抽了支烟。
一到春节，天气就应景地转好了，小区内外的树上也张灯结彩地挂上了红灯笼，充满了节日气氛。
李北宸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他抽完烟，回到室内。他看了看时间，还早，他略一沉思，穿上外套，拿了钥匙转身出门。
春节上午超市的人超级多。仿佛买东西不要钱似的。
李北宸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淡定地拿了几块牛排，两包意面，两袋速冻水饺，若干包点……花椰菜，西生菜，甘蓝，青瓜，胡萝卜，西红柿，马铃薯……
路过干调区时，李北宸听到了这样一段对话——
“要不要买点无花果干和陈皮煮水喝啊？你最近有点咳嗽。”女人说。
男人，“好啊。”
“你还是要少抽点烟啊。”女人又说。
“工作压力大嘛……”
李北宸推车走开。
李北宸去拿巧克力。这时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挤过来。
“叔叔，帮我们拿一盒费列罗，谢谢。”
李北宸从货架上刚取下来，就被小女孩夺去了。
小女孩这时对旁边的小男孩说，“一会儿咱们一人一半，谁都不欠谁的。”
小男孩无所谓，“行行行，都给你行了吧。”
小女孩倔强地说，“不用。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一人一半……”
两个小孩渐渐走远。
李北宸刚想拿费列罗，这时，他手忽然一顿，他换了一个牌子的巧克力。
回到家，李北宸煎了块牛排做午餐。
咦，是不是没人看吖？我能跟你们求条评论吗？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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